三軍未,糧草先行,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幽冥之戰耗費昭陵舉國之力,籌備了近半載,開戰之初,朝廷便派糧運使送來了數千石糧草,都是上乘的質量,當時軍中將士深鼓舞,一鼓作氣打了好幾場勝仗。
然而越西地更荒涼的大漠,除了越西王室有固定的王城,一般平民多以扎營游牧為生,平時看起來居無定所的漂泊很辛酸,到了戰時卻變了極大的優勢,昭陵雖然打了勝仗,卻沒有可攻下來的城池。
鏖戰小半年,軍中將士開始出疲態,加上天氣變熱,將士們雖然習慣了大漠的酷暑,在作戰時還是不及越西敵軍自如,而且傷的將士傷口很容易發炎,軍中疾病多發,就在這個時候,藥草開始供應不及。
若無藥草,軍中的傷亡率會大大提升!
路嘯廷作為統帥當然不能允許在關鍵時刻發生這樣的事,一方面上書朝廷稟報此事,另一方面派了一小銳前去接應糧運使,卻在淮山附近發現糧運使被人劫殺,糧草也不翼而飛。
糧運使被截殺之事趙震珩也有所耳聞,不等蘇問春開口搶先道:“朕知道有流匪曾截殺過糧運使,接到邊關來的急報以后,朕便從林軍中增調了銳保護糧草,就算糧草被劫了一次,后面的糧草都送達,現在也斷然不會出現糧草缺的況。”
糧草太多,不能一次送到邊關,糧運使會分多次送到邊關,若戰事過于膠著持久,還要不斷從各地征糧再運到邊關才行,就算一次糧草被劫,損失也不會太大。
趙震珩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表達的卻是直白尖銳的懷疑。
如果那些糧草都運到邊關,按理是會囤在遠烽郡備用的,如今遠烽郡被攻陷,大軍退守淮山卻沒了糧草,豈不是那些糧草都拱手讓給了越西敵軍?這和拱手將昭陵的江山送到越西人手上有什麼兩樣?
“軍糧押運之事屬于機,況如何只有路將軍最清楚,罪只知道,遠烽郡被攻陷之前,罪有三個月都沒有看見一車糧草,遠烽郡攻陷那日,可以說是已經彈盡糧絕!”
蘇忠國做了這麼多年郡守,從來都是兩袖清風,但偶爾遇到收年,在上繳了應該給朝廷的賦稅以后,他也會囤下一些糧食,以備災年的不時之需,后來沒有糧草的那三個月,那些將士就是靠著那些儲備糧堅持下來的。
蘇問春跟著他們喝了三個月的米粥,到最后的時候,碗里都找不出幾粒米來。
如果陛下和滿朝文武能親眼看見那些將士在到整個胃都絞痛不止,還要拿起武和攻城的敵人拼命的景就好了。
那些人在最后一滴流盡之前,都還在為了昭陵戰斗,死后不應該遭這樣的質疑的。
那是對他們的侮辱,讓他們的亡靈如何能安?
若是蘇問春在剛回京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趙震珩恐怕早就讓人砍了的腦袋,可這段時間京中發生了太多事,有人想攪渾昭陵這潭清水的意圖實在太明顯,趙震珩再聽見,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震怒。
但僅憑蘇問春一人之言就讓趙震珩派人押運糧草到淮山是不可能的。
“朕會讓人盡快核查這件事,如果事屬實,糧草會先送往淮山,在背后手腳的人,朕也會找出來。”
找出來以后呢?
趙震珩說到這里停下,表難得凝重。
若要息事寧人,他完全可以讓人抓幾個流匪回來,說就是他們搶了糧草才導致幽冥之戰大敗,但若真的要徹查,兵部恐怕要牽扯出一大片人來,更重要的是,眼下協理兵部的人是太子趙琛,趙震珩真的舍得罰太子?
蘇問春腦袋著地,不敢看趙震珩,怕掩藏不住眼底的期待,會變大不敬,等了一會兒卻聽見趙震珩冷沉的宣告:“不管是誰,朕都會依法置!”
一直握的拳頭終于松開,蘇問春眼眶有點發熱。
爹娘,你們聽見了嗎?陛下說不管是誰,他都會依法置呢。
你們不會白死。
軍中八萬將士和遠烽郡的守軍也不會白死。
終有一天,你們會沉冤昭雪,幕后真兇會認罪伏誅,遠烽郡……也會失而復得!
盡管知道這個決定趙震珩下得很艱難,自己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蘇問春還是沒能克制住心底的激高聲開口:“陛下英明!”
“退下吧!”趙震珩說,讓高如海把地圖卷好還給喬翎:“下次傳召,朕希看見兩份完整詳細的地圖!”
“臣遵命!”
蘇問春和喬翎一起退出書房,宮人帶著兩人出宮,剛過了兩道宮門,一個宮婢迎面走來,笑盈盈的塞給那宮人一個金的小玩意兒:“五公主想與兩位姑娘說說話,還請李公公行個方便。”
那宮婢穿的宮裝明顯比其他宮婢要好,應該與趙玉凝比較親近,地位也高一些,被稱作李公公的宮人立刻貓著腰討好的點頭:“公主客氣了,跟奴才說一聲就好,哪還需要這般打點。”
上說著客氣,東西卻已經穩穩地揣進懷里,分明是想要得很。
那宮婢隨了趙玉凝的子,看不慣這種行徑,也不掩飾,輕蔑的翻了個白眼。
李公公也不介意,笑著側讓開,讓那宮婢領著蘇問春和喬翎往花園去。
天氣轉寒,花園的花開得不多,倒顯出剩下那些個假山、景觀樹越發別致起來,蘇問春著看了幾眼,遠遠瞧著不遠有座亭子四周都掛著紗簾便知快到了,乖巧的低下頭去,也不知道這位五公主為什麼無緣無故想見自己。
“到了,你們先在這兒等著。”
宮婢小聲吩咐了一句,掀開紗簾走進亭中。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但這會兒有風,白紗簾隨風翻飛著,依稀可見亭中坐了個穿杏黃華麗留仙的姑娘,那姑娘頭上戴著致的銀頭飾,風再大點甚至能聽見頭飾發出叮鈴的細碎聲響,悅耳得很。
正想著,一個俏皮歡快的聲音響起:“喬姐姐來了,快進來坐呀。”
明明讓宮婢請的兩個人來,卻只了喬翎一個人進去坐,蘇問春眼皮輕輕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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