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是半蹲著向趙震珩行禮的。
宮里的規矩多,作為四妃之首,禮儀規矩向來是最好的。
行禮這個作要做得標準要耗費很大的力氣,很多人剛進宮接訓練的時候,堅持不了一刻鐘就不行了,德妃這些年養尊優,很被人這樣刁難,堅持了一會兒便控制不住的有些抖,但咬牙強撐著,一句怨言都沒有。
百都在這兒看著,趙震珩先出言中傷了自己最疼的兒,現在又故意給德妃難堪,卻僅僅是為了一個小太監,這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眾人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楚太醫沖到那小太監面前探了鼻息又把了脈,眼底閃過驚詫,見德妃堅持不住了,連忙開口:“陛下,還有氣,下能救活他!”
“當真?”趙震珩急切的問,語氣控制不住的泄出兩分欣喜,隨即察覺自己失態,輕咳兩聲恢復威嚴:“來人,先把人抬回景延宮診治!”
景延宮是趙震珩的寢殿,平日就連侍寢的妃嬪都不能在景延宮留宿,今天趙震珩卻下令讓一個傷的太監住進自己的寢殿!
“陛下!”孫鑒開口,趙震珩掀眸朝他看過去,眼神冷戾,挾裹著不容置疑的霸氣,孫鑒到邊的話生生拐了個彎兒:“德妃娘娘看上去氣不大好,陛下是不是應該先讓起說話?”
似乎是經孫鑒這麼一提醒,趙震珩才想起德妃還蹲在這里的事,淡淡開口:“起來吧。”
“謝陛下!”
德妃緩緩直起,蹲得太久,站起來后子控制不住晃了晃。
“母妃!”
趙玉凝低呼一聲,想上前扶住德妃,被德妃一個眼神制住,趙玉凝咬咬牙最終還是停下,趙震珩卻嗤笑著冷嘲:“妃把凝兒教得可真是好啊,仗著自己是公主,就視人命如草芥,連朕邊伺候的人都敢隨意打殺,如今出這幅模樣莫不是還想維持自己仁厚大度的形象?”
這話在旁人耳中不過是夾槍帶棒的氣話,落在德妃耳中卻是誅心。
就算和趙震珩沒有尋常夫妻那樣深厚的,但在宮里任勞任怨這麼多年,眼看著兒都人了,何須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毀了自己的名聲?
“是臣妾太縱著凝兒了,臣妾有錯,凝兒還小,請陛下莫要與計較。”德妃低頭認錯,不為自己辯解一句話,趙震珩沒有因此善罷甘休,反倒認定今日之事確實是德妃故意放任不管:“不要計較?難道在妃眼里,宮里這些奴才的命就不是命了?”
這帽子著實扣得有點大,若應下這句話,怎麼還擔得起德妃這個封號?
德妃抿沒了聲音,片刻后在趙震珩面前跪下:“陛下,凝兒的確子急躁沖了些,但也是因為心疼臣妾,陛下何不問問凝兒今日非要揪著那奴才不放?”
“哦?妃倒是說說,到底有什麼理由這麼做?”
趙震珩氣得笑起來,本不覺得德妃能說出什麼合理的理由。
“臣妾前幾日總是覺小腹墜痛徹夜難眠,但太傅病危,太醫院的太醫大多都在太傅府候命,臣妾不敢太脆弱矯給陛下添麻煩,便想自己撐一撐,今日陛下帶著百出宮,臣妾擔心陛下會,特意吩咐小廚房做了些糕點親自送來給陛下。”
德妃聲音,語氣和緩,像細綿的春雨,一點點澆滅趙震珩口的怒火,他的語氣放了些:“今早朕為何沒有看見妃?”
“臣妾到時,那宮人守在門外,說陛下很忙,且已用過早膳,臣妾不敢打擾,便自行回去了。”
趙震珩皺眉,他今天早上的確很忙,但從沒下令說不見任何人,德妃在后宮地位僅次皇后,親自前來,不論如何,下面的人都應該通稟一聲,而不是自己擅作主張直接回絕。
這事,做得相當不合規矩。
“就因為這個?”
趙震珩微微拔高聲音,他是九五之尊,他了心要護著的人,只要沒有謀權篡位,無論犯了什麼樣的錯,在他眼里約莫都只是一點小事吧。
德妃對他的回答沒有意外,搖頭了有些發干的:“今日乃登高節,陛下忙著祈福,不讓人打擾是很正常的事,臣妾并無怨言,只是之前臣妾小腹墜痛拖了幾日,回去之后,子見了,找楚太醫診治方知已有胎的征兆,凝兒一聽誤會了那個奴才,所以有這場鬧劇。”
胎?
百驚愕,趙震珩也被這兩個字震得發愣。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先反應過來,高聲恭賀:“陛下萬福,宮里又要添一位小皇子了!”
眾人驚醒,跟著道喜。
趙震珩在震怒之后被巨大的驚喜打懵,他又要有孩子了?
趙震珩一時反應不過來,候在他邊的高如海自作主張上前把德妃扶起來,里關懷:“地上涼,娘娘如今懷了龍嗣,萬萬要注意自己的子才是!”
老來得子,趙震珩終于反應過來,口的怒火頓時煙消云散,一把抓住德妃的手,見臉蒼白,眉頭擰:“妃的子不適,應該一早就告訴朕,怎能自己生扛呢?”
“臣妾只是怕給陛下添麻煩。”
德妃低頭溫聲回答,好像一點都不介意趙震珩剛剛為一個奴才給的那些難堪,比那些不就哭哭啼啼的妃嬪不知好了多倍。
趙震珩這會兒想起德妃的好來,一時有點愧疚,剛剛說話實在太重了,但他也拉不下臉來道歉,只偏頭看向趙玉凝:“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早說?”
“父皇被那不男不的太監灌了迷魂湯,何曾給過兒說話的機會?”趙玉凝眼眶發紅,委屈極了。
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自己母妃這樣的委屈。
“什麼迷魂湯,朕只是想告訴你,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隨便置別人的命。”趙震珩板著臉教訓,語氣一本正經,好像自己從來沒有任何私心。
話音落下,孫鑒把剛剛沒說完的話重新提出來:“陛下,景延宮是您的寢殿,陛下讓那個太監在景延宮接診治,是否不太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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