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人就是這樣,他們份高貴,好像不管做出什麼樣的事,對別人來說都應該是一種恩賜。
比如吃了東西不給錢,那是看得上廚子。
比如看見有人殘缺想帶回家去養著,那是仁善過人。
但……非親非故的,他當眾把這又瞎又啞的小丫頭帶回去以后,又能把放在心上多久?
大胡子仰頭看著趙熠,遲遲沒有說話,旁邊的人都不由得議論起來。
這小丫頭是修了多福分才能跟三殿下回去啊,抱上三殿下的大,以后可就有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啦!
“殿下仁善,草民激不盡,但這丫頭一直被草民放養,半點規矩都不懂,又是個瞎眼啞,恐怕只會給殿下添麻煩,草民萬不敢如此麻煩殿下!”
這話,是在婉拒趙熠的提議。
眾人嘩然,隨后又覺得還能理解,都是些人,猛然看見這麼大個餡餅砸下來,誰敢就這麼手接?萬一被餡餅砸死了怎麼辦?
“本殿既然要結善緣,就不會怕這一星半點的麻煩,你盡可放心。”趙熠淡淡的說,見小丫頭一邊辮子有些了,抬手勾走那松垮垮的發繩,不等大胡子反駁又補了一句:“莫不是你覺得本殿不配結這個善緣?”
不配二字用得過重,已經不是大胡子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他不得不結這個善緣。
“草民不敢!”
大胡子一頭磕在地上,分明是個高高壯壯的漢子,這會兒卻顯得格外憋屈沒用。
“那麼,從這一刻開始,這個小瞎子,就是本殿的人了!”
“謝殿下隆恩!”
大胡子高聲謝恩,趙熠抱著小丫頭重新回到轎攆,轎簾晃兩下又被起,趙熠彎眸沖愣在一邊的楚太醫出好看的笑:“楚太醫正好在此,隨本殿回去,幫這小瞎子檢查檢查吧。”
“是!”
楚太醫忙走到轎邊隨行,轎夫抬起轎子穩步朝前,人群自發的讓開一條道,走出一段距離,有人聽見轎子里傳出冷的低問:“剛剛是誰對本殿的人手的?”
方才被咬那人腳下一絆差點摔倒,連忙回答:“殿下恕罪,是我。”
“回去自己領罰!”
“是!”
離得近一些的,可以看見回話那人臉在瞬間發白幾乎沒有一,眼底也布滿惶恐,旁人不知責罰的容是什麼,卻也跟著害怕起來。
等轎子走遠,蘇時寒走到路邊把菜刀撿起來,眼睛淡淡的掃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漸漸散了。
“都走遠了,還不起來?”
大胡子站起來,接過菜刀別在腰后,神頹喪的走回煎餅鋪,蘇時寒后腳跟著踏進煎餅鋪,領冷不丁被一把揪住。
“都是你害了!”
抑了一路的怒火發,大胡子把蘇時寒摜在門板上。
好在這里比較偏僻,外面沒什麼人走,沒有引起什麼。
蘇時寒沒有掙扎,掀眸看著他:“事已經發生了,你是要跟我打一架還是冷靜下來想解決辦法?”
“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
大胡子氣沖沖的問,恨不得一手肘摁斷蘇時寒的脖子,蘇時寒被抵得有點不過氣來,艱難開口:“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
“……”
蘇時寒說得篤定,大胡子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放開蘇時寒。
有人都能從大理寺天牢里出來,一個小啞怎麼還出不得大理寺了?
大胡子一屁坐在地上,小小的煎餅鋪子比平時雜了許多,看上去像是剛經歷了一番打斗。
蘇時寒掃了一圈屋里,把兩橫倒在地上的長凳扶起來:“今天三殿下除了來買煎餅,還做別的了嗎?”
蘇時寒聲音平穩,帶著莫名的安人心的力量,大胡子哼了兩聲,恢復點理智,悶聲回答:“三殿下沒進屋,是他手下的人來買的煎餅,他拿了煎餅就走人,我下意識的就喊了一聲沒給錢,誰知道那小瞎子聞著煎餅味兒就躥出去了!”
把事捋了一番,大胡子猛然發現罪魁禍首在自己,懊惱的給了自己一。
“不就是個煎餅,怪我碎!”
趙熠的轎子華貴,除了四個轎夫,還有五六個帶刀侍衛跟在后面,這陣仗,就算真要吃白食,大胡子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的。
錯就錯在因為他喊的那一聲,小丫頭聞著味兒,躥進了趙熠的轎子里。
三殿下的轎攆,可不是一般人說上就上,說下就下的。
“這樣看來,三殿下一開始應該不是故意來抓小丫頭的,而且今天他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面帶走小丫頭,小丫頭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
雖說在皇權面前,人命如草芥,但眼下剛打了敗仗,趙震珩心不好,這種時候,這些皇親國戚多都會收斂一點。
蘇時寒分析得有道理,大胡子心頭的焦急了一分,但還是不放心:“那小瞎子看不見也說不出話來,三殿下也不能時時刻刻看著,要是有人欺負怎麼辦?”
“你不必擔憂,我自會想辦法。”蘇時寒安。
他做事向來穩妥,也從不說大話,大胡子只能把懸著的心咽回肚子里,自我安:“三殿下還在宮里住,那小瞎子也算是有福氣,還能在皇宮大院游玩一番,像我這種草民,只知道宮門朝哪邊開,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呢!”
“以后你這鋪子比平日早開一個時辰,最好卯時就開著。”
“那麼早開著干嘛?又沒人來買煎餅吃。”
“我讓你開著自然有我的道理。”
蘇時寒態度強,趙熠不可能真的單純路過突發奇想買煎餅吃,他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他就只來這里買過兩次煎餅,一次是從周常安府上出來,還有一次是從太傅府回來,那一次他拿著煎餅,在宮門口到了一個乞丐。
蘇時寒幾乎可以斷定,那個乞丐和趙熠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聯。
但高高在上的三皇子怎麼會和乞丐有聯系?
這是無意的巧合,還是三皇子故意在宮門外安了眼線監視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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