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雙手負在後,一臉惆悵的微笑,看著花園裡競相開放的花,重重嘆了口氣,旁邊的上婉兒已經把一件披風輕輕蓋在上。
“陛下還是尤勝當年,即便千年以後,您一紙詔書百花莫敢不從。”上婉兒埋著頭恭敬的說。
“又來了,都告訴過你多次,我早已不是你的陛下,這些年你我二人相互扶持,早已不是主僕之,我拿你當妹妹,你今天怎麼又忘了。”武則天宛然一笑拍了拍的手。
上婉兒眼角溼潤,淚在雪夜裡若若現,聲音哽塞的說。
“今日看您號令百花之勢和當年賞花神態一模一樣,恍然間,我還以爲又回到了大唐,心裡難免有些慨。”
“你啊,雁回都把你給看了,他說你是活在回憶裡的人,都千年前的事,你怎麼還是沒有放下。”武則天寬的小聲說,忽然擡起頭看看我。“婉兒活在回憶裡,那我呢?在雁回你心裡,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和武則天對視一眼,不由自主的避開的目,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勢,即便是在笑,可的目中總是充滿了驕傲的威嚴。
“您……您是一個靠時間打敗一切的人。”
“哈哈哈,說的好,說的好。”武則天仰頭大笑,回過頭對上婉兒說。“婉兒,你以前是專掌起草詔令的,他這樣的回答,如果是以前我會怎麼做。”
“妄言揣測,悖逆犯上,罪不赦,車碾之刑,九族連坐!”上婉兒低著頭想都沒想就說出來。
“哈哈哈,聽見了嗎,我在位的時候你要是說出這樣的話,會被我殺頭的,而且株連九族!”武則天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問。“婉兒,可是雁回說的的確是實話啊。”
“大事者不拘小節,歷代帝王明君,似乎都不太喜歡聽實話。”上婉兒對答如流。
武則天用手指了指上婉兒,擡頭笑著對我說。
“看見了嗎,這纔是你真正的清姑姑,這張可是了不得,在當時別看是才,手裡的筆一揮,到底有多人頭落地,恐怕連我都不清楚。”
我聽的瞠目結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武則天看看我窘迫的樣子和悅的笑了笑。
“我給你開玩笑而已,時至今日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過眼雲煙無可眷念,今晚你要問我事恐怕還有很多,好久沒有秉燭夜談了,外面風大,進屋去說吧。”
上婉兒低著頭輕聲說。
“難得您今晚興致這麼高,我再去給您沏壺茶,品茶夜談也不算負了這良辰景。”
“沏完茶早點過來,雁回這腦子裡估計現在的疑問都快裝不下了,等著問咱們呢。”
武則天說完回到房裡,我抱著傳國玉璽,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突然覺很拘謹,連怎麼走路都有些不會,只在書上看見過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終究是沒領悟其中的意思,不過現在我或多或有些明白。
對面坐著的是曠古爍今的一代帝王,而且還是名垂青史唯一的皇。
我手腳無措的很不自然,就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到現在他才領悟到什麼如履薄冰的含義。
我並不怕武則天,但對面是一個本該在千年前龍歸天的帝王,如今卻活生生的看著我,在這雪夜裡多都有些惶恐。
“別低著頭啊,你現在的樣子就差曾經跪在我面前的臣子了。”武則天寬的笑了笑,心平氣和的說。“你打算從什麼地方開始問我呢?”
我定了定神,支吾了半天才小聲的說。
“秋……秋諾是……是誰?難道也是唐代的人?”
“不是,秋諾是我的養,並不知道我和婉兒的份。”
我長鬆了一口氣,忽然不由自主的苦笑,心想著,萬一秋諾知道和自己每天朝夕相對的竟然是才上婉兒,該是一個什麼樣的表,而自己一直敬重的母親,卻是一代皇武則天,不知道的承能力有沒有自己好。
“您……您是怎麼……怎麼活……”我實在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問出口。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我和婉兒一直活到今天的,對吧。”
我尷尬的點點頭,低聲音說。
“史書上記載,神龍元年,宰相張柬之等人發政變,迫您退位,您將皇位讓給中宗李顯,復唐國號,同年十二月……您……您病逝於上宮。”
“歷史都是由王者來書寫的,千年前的是是非非,一紙史書又能記載多真真假假。”武則天撥著手裡的佛珠平靜的說。“張柬之能當宰相,並不是他才高八斗,而是他的中庸和愚笨,本沒有什麼政變,一切都是婉兒杜撰出來,再讓史記下流傳後世而已。”
“可……可您難道就不怕這些人中,誰把真實的況記載下來,傳出去?”
“當然不怕!”
“爲……爲什麼?”
“死人永遠不會開口!”上婉兒推門進來,放下剛沏好的茶。“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我下令死,一個不留!”
我聽的後背發涼,怎麼看眼前的上婉兒都是一個優雅淡然的子,可口裡說出來的話,卻是那樣生冷和決絕。
“史書上記載,張柬之同年被流放瀧州,途中病故,宮廷以肅清黨爭爲由,大肆清洗員,就在武則……就在您病故的那一年,朝堂上雨腥風,原來……原來是您想封這些人的口。”
“都說天下悠悠之口堵不了,其實只要方法用的對,沒有什麼堵不上。”武則天很平靜的說。
“爲了守這個……到底……到底死了多人?”
“肅清黨爭的詔書是我親筆寫的,三天時間大小員以及皇宮廷相關人等,一共三千七百九十二名人頭落地!”上婉兒一邊給我倒茶一邊淡淡的說。
武則天嘆了口氣,緩緩擡起手看看手中的佛珠惆悵的說。
“詔書雖說是婉兒所寫,事也是由一手督辦,可下令的人卻是我,這雙手上沾了太多腥,這千年來我一直惴惴不安,越是時間久越是懊悔,到後來我禮佛就是爲求個心安,有時候閉上眼睛也能想起當年的一切,三千多人……長安城的護城河都被他們的染紅了。”
我皺了皺眉頭,很詫異的說。
“您當時既然運籌帷幄,又何必裝病逝退位呢?您大可以一直當皇啊?”
“我也曾經這樣想過,國家我可以治理,百我可以讓他們臣服,百姓我也能讓他們安居樂業。”武則天笑了笑和上婉兒對視一眼。“可是,即便我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貴爲九五之尊,但有一件事我無法一直瞞下去。”
“什麼事?”我好奇的問。
“你說過我是一個靠時間打敗一切的人。”武則天看了看我淡淡的說。“事實上,我沒輸給過任何人,卻輸給了時間!”
“輸給時間?”我完全不明白武則天這話的意思。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一個人的閱歷、心境和格,當然還有容貌。”武則天喝了一口茶,稍微停頓了片刻。“當我看著邊花容月貌的宮一個個慢慢在時間的面前老去,我換了一批又一批的宮,直到最後我發現,我已經不能再換了,因爲……因爲我的容一直沒有改變過!”
我恍然大悟,看看對面的武則天,年紀應該三十多歲,可保養的實在太好,相信很多第一次見到的人,都會誤認爲只有二十五六的年紀。
三十多歲的武則天,在當時的大唐,永徽六年剛被冊封爲皇后,就是說從武則天當皇后到最後病逝,這期間的容貌一直沒有改變過。
“這中間有五十多年的時間,您的容貌一直沒有改變,難道就沒有人懷疑過嗎?”我好奇的問。
“當然有人起疑,我可以每隔三年換一批宮,可是我不能每隔三年把滿朝文武百都換一次。”武則天聲音低沉的回答。
我很明白武則天這話的意思,每隔三年把邊的宮換一批,當然,這些宮只可能有一個去,死人才會永遠的保守,決宮不是困難的事,但是要面對文武百,這的確有些麻煩。
“那……那您是怎麼理的?在文史裡面您在位期間並沒有大批誅殺員的記載,就是說,您沒有殺他們,可您又是怎麼讓他們相信您容貌沒改變的事呢?”
“爲什麼謠言總是可以傳的很快,而且又有很多人相信,因爲謠言總是比事實更加匪夷所思,越是玄妙驚豔的事,越是有人津津樂道的揣。”武則天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端起茶杯。“所以,我給文武百安排好了一個很完的謠言,我相信通過他們的口,很快會傳遍天下,結果我功了,事實上,到現在這個謠言依舊還在。”
“謠言?!”我了額頭表很詫異。“什麼謠言一直流傳到現在?”
“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