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的茶藝和人一樣風雅清靜,越千玲和顧安琪似乎對那天佛堂背後的人有一種莫名的害怕,說什麼也不再去,就剩下我和秋諾坐在房間的茶幾旁。
雖然我對茶藝一竅不通,但看得出清揚煮茶已經不單單是爲了品茗,一舉一淡然靜閒,像是一種修行參禪,這種心境絕非一朝一夕可以到達。
“姑姑,我母親……?”秋諾怯生生的問。
“瞧你這孩子,回到自個家還這麼拘謹,你母親對你嚴厲也是爲了你好,在佛堂禮佛,今晚你別回去了,想見見你。”
“清姑姑,又來打擾您,希您和伯母不要見怪。”我很抱歉的笑著說。
“平時我這裡也沒什麼人來,你和秋諾來陪陪我說說話也是件好事,說不上什麼打擾。”清揚把一杯剛煮好的茶推到我面前。“都說喝茶可以修養,我喝了這麼多年,也沒悟出個什麼,不過這煮茶的手藝倒是見長,來試試,這是雨前龍井。”
清揚說的客氣,我喝了一口,只覺茶香沁人心扉,茶水苦中帶甘,火候和水溫都掌握的恰到好,多一分顯老,一分味淡。
“清姑姑這茶藝爐火純青,堪比陸羽。”我很客氣的說。
“雁回你這還真甜,不過,說到陸羽,這人還實在不敢恭維,茶道講心境,陸羽四遊歷之人,心都不定妄言茶藝實屬大言不慚。”
我一愣,清揚怎麼看都是淡薄名利之人,可談起陸羽一代茶聖竟然毫不放在眼裡,這口氣連我都有些吃驚。
清揚好像也知道自己說的太多,婉然一笑。
“都是過眼雲煙之事,雁回,你這次來,該不會只是想喝茶這麼簡單吧。”
我連忙把大慈恩寺地宮室的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清揚。
“清姑姑,之前我都不知道木盒裡裝的竟然是佛主真舍利,難怪那天你念念不舍,我算是奪人之好,清姑姑實在對不起。”
“沒有什麼念念不捨,只是一直供奉佛主真舍利那麼多年,又是秋諾母親視爲至寶之,所以多有些可惜。”清揚慢慢端起茶杯淺笑說。“後來秋諾母親給我說,人生如戲,戲無常,分分離離又何必掛懷。”
“姑姑,關於唐代的事我從小都是和您學的,可是對於乾陵您好像從來沒有給我提起過。”
“怎麼突然問起乾陵?”
“要打開地宮室的機關,必須找到傳國玉璽,雁回推斷真正的傳國玉璽並沒有失,而是和武則天一起埋藏在乾陵。”
清揚手裡的茶杯停在邊,淡淡一笑。
“你們想要進乾陵?”
“清姑姑,今天我們去乾陵看過,有很多疑問,我從風水的角度看,乾陵的風水大有問題。”我很沉著的說。“似乎乾陵並不是按照風水格局修建,而是按照防止盜墓的角度修建。”
“所以……所以你們找不到乾陵的口。”
我點點頭,嘆了口氣說。
“如果真是爲了防盜,恐怕要找到口絕非一朝一夕的事。”
“姑姑,您對唐代歷史最爲了解,有沒有關於乾陵的記載啊,我是說不是文獻裡的那些事。”秋諾喝了一口茶問。
“要進乾陵並不難。”清揚一邊沏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
我的手一抖,四十萬大軍都沒有挖開的乾陵在清揚面前,只抵不過一句並不難。
“清姑姑,您……您知道怎麼進去?!”
“想要進乾陵,你必須先知道里面埋的是誰。”清揚笑著問。
我和秋諾面面相覷,這完全是一個常識問題,就連京兆三歲小孩都知道乾陵裡有武則天和高宗李治。
清揚看我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麼簡單的問題,語重心長的說。
“你對武則天這個帝王瞭解多?”
“武則天?!”我不明白清揚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不假思索的回答。“武則天曆史上唯一一個正統的皇帝,十四歲後宮爲唐太宗的才人,唐太宗賜號娘,唐高宗時初爲昭儀,後爲皇后,尊號爲天后,與唐高宗李治並稱二聖。”
“這些耳能詳的事或許每個人都知道,你想進乾陵,就必須先知道武則天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清揚似乎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換一個問題,你說說武則天爲什麼能當上帝王?”
我低頭想了想,另一本玄神策是清揚給自己的,而且在清揚我沉香亭北的地下室裡那副長卷畫中武則天曾經得到過九天龍決。
“清姑姑,武則天如果得到過九天龍決,只要能參書中奧,登上九五之尊未必是難事。”
“一介流,雖說天資聰穎可在玄學方面絕非可以和袁天罡、李淳風二人相提並論,他們二人都沒參其中奧義,武則天又非神人怎麼可能做到。”
清揚的話不無道理,如果武則天真靠九天龍決登上帝位,以此書記載的容大唐完全可以千秋萬代,本不可能被後世所替代。
“姑姑,唐高宗李治碌碌無爲,末年的遼東戰役已使貞觀之治出現危機,從史書上看,高宗李治並不是合格的帝位,武則天明顯要強勢的多,取而代之合合理。”秋諾一本正經的說。
“怎麼,在你眼裡高宗李治平庸不堪?”清揚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秋諾。“高宗有知人之明,他邊諸多賢臣,唐代的版圖,以高宗時爲最大,東起朝/鮮半島,西臨鹹海,北包貝加爾湖,南至越/南橫山,維持了三十二年,這樣一位開疆擴土的帝位在你看來毫無作爲?”
“那……那爲什麼最後讓武則天謀朝篡位呢?”秋諾有些不服氣的說。
清揚手裡的茶杯重重放在茶案上,我都有些詫異,清揚早已達到靜若止水的境界,怎麼會突然爲一個古人糾結。
“謀朝篡位?武則天一個人,在男尊卑的帝位之家,有什麼本事謀朝篡位,這些都是世人杜撰。”清揚聲音有些加重。
秋諾記憶中清揚從來沒對自己用這麼重語氣說過話。
“姑姑,諾兒是不是什麼說錯了……”
清揚意識到自己多有些失態,嘆了口氣看看手裡的茶杯。
“哎……說什麼修心養,看來我還是沒達到你母親的境界。”
“那您說武則天怎麼登上帝位的?”我很好奇的問。
“你們都在想武則天是用什麼辦法登帝位,爲什麼不換一個角度,其實並不想當皇帝,而是有人非要讓當呢?”
“清姑姑,這怎麼可能,誰好好的會……”我話說到一半突然停斷下來,表驚訝的慢慢說。“難道是……是李治把帝位讓給武則天的?!”
“帝君是萬人之上的王者,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或許就是因爲這一點,很多人都認爲每一位帝王都棧權力,皇權江山孰輕孰重高宗李治豈能不知,能讓武則天同朝聽政,是因爲高宗對武則天絕對的信任和倚重。”清揚說到這裡聲音慢慢變的低沉。“或者說,他邊已經沒有可以幫到他的人了。”
秋諾給清揚沏茶,想想清揚的話也覺有道理。
“自魏晉南北朝以來皇權不振,關隴貴族把持朝政,武則天在通過立後的事上,幫助高宗李治打擊元老大臣勢力,重振皇權,從這一點看,武則天的確是不可多得的治國能手。”
“太子李弘死後,新太子李顯碌碌無爲不堪大用,高宗李治很明白一旦自己駕崩,被平息的關隴貴族勢必會捲土重來,李顯沒能力和這些權臣抗衡,所以,他必須培養一個能穩固江山社稷而且自己又信任的人。”清揚淡淡的說。
“這麼說,武則天是高宗李治一手推上帝位的!”我喝了一口茶恍然大悟的自言自語。
“登上九五之尊又能怎麼樣,武則天爲李家揹負了江山,到頭來留下的卻是千古罵名。”清揚的表有些惆悵。
我還是一臉疑的擡起頭說。
“清姑姑,就算武則天並不想當帝位,可這和乾陵又有什麼關係?你剛纔不是說有辦法進乾陵嗎?”
清揚嫣然一笑,意味深長的對我說。
“乾陵有一塊無字碑,是武則天留下的,你去無字碑,怎麼進乾陵的辦法都在這塊碑石之上。”
“無字碑?!”
清揚笑而不語,我知道剩下的一切還要自己去解決,清揚言盡於此也不好多問,連忙起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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