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而不語,拉著越千玲就走,走了一會越千玲忽然停住,若有所思的看著我。
“十八元……往前挪一點!你,你一早就知道他會賠錢,所以你給了他十八元,你也知道有轉頭會掉下來,所以才讓他往前坐!你……你真的會算?!”
我搖著頭一本正經的說。
“你說什麼呢,是他給我算命,又不是我給他算,我怎麼會事先知道。”
我雖然沒有承認,可越千玲的表異常驚奇,看的出,剛纔發生的事完全讓匪夷所思。
“小夥子,請留步!”後傳來的聲音宏厚深沉。
我轉過頭纔看見趙半仙氣吁吁的站在後,旁邊多了一個老頭,個頭不高,瘦的跟猴似的,背是駝的,所以看不清臉。
“六哥,就是這小夥子。”趙半仙指著我說。
“鬼市雖然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但從開市到現在也百把年,沒有規矩就不方圓,鬼市也有鬼市的規矩,小兄弟不顯山水三言兩語就救了趙瞎子的命,名都不報就走,太不給鬼市面子了吧。”
駝背老頭聲如洪鐘,一聽就是剛纔喊我留步的人。
我淡淡一笑禮貌的說。
“姓秦,名雁回,和朋友約著逛鬼市,有什麼地方壞了規矩,還請多包涵。”
“不急,天還找,好貨都沒擺出來,坐下來喝杯茶再走。”駝背老人有種莫名的威嚴,好像說出來的話沒人能更改。
鬼市裡有茶攤,擺的都是大碗茶,來逛鬼市走累了,就在裡面喝茶聊天,或者是把玩古玩,雖是凌晨可茶攤裡面熱鬧非凡。
我想了想和越千玲跟著走進去,裡面的人似乎都認識駝背老頭,看他進來,紛紛起點頭打招呼,一看就是有些來頭的人。
“六太爺,您老早!”
聽著名字就夠霸氣,可越千玲跟在後面怎麼看,也沒發現這廋小的老頭有什麼過人之。
等老頭坐下來以後,我纔看清他的臉,老頭骨瘦如柴的臉上紅滿面,印堂飽滿,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老頭端茶的時候,我才明白,爲什麼六太爺,因爲老頭的左手居然有六個指頭。
“小夥子,今年貴庚?”
“六太爺,您老客氣,貴就免了……。”
“誰給你客氣了,你一個外地人跑到鬼市指手畫腳,當著這麼多三教九流各位的面,跑到這裡來撒野,你打了趙瞎子的臉,就是打了我的臉,打我的臉就如同打了這鬼市所有人的臉,擱在以前,你們兩個今兒就別想走出去,按規矩是一里紅,知道啥意思不?”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看你年齡大還尊重你,你怎麼爲老不尊啊,什麼我們來搗,他了算命,我們給了錢,招誰惹誰了啊?”越千玲從來沒過氣,站起來大聲說。
“鬼市什麼時候到人說話的。”老頭語氣很輕,不過眼神冷峻,淡淡瞟了越千玲一眼。“今兒不把話說清楚,都別走了。”
“什麼……什麼一里紅?”越千玲看老頭盛氣凌人,茶攤裡面的人好像都以他馬首是瞻,慢慢又坐下來。
“鬼市的規矩,鬼市所有人一字排開,必須一里地長,手持木,你也聽過鬼市出好貨,以前的時候,如果通報府或者砸場子搗的人被抓住,就要從其中爬過,擊打腰部以下部位,爬出一里地能有氣的就算撿回一條命,不過多半會被打的模糊,爬過的地方跡斑斑,留下長長的一道漬,所以一里紅。”茶攤裡面有人鄭重其事的解釋。
我知道這是危言聳聽,現在誰還敢明目張膽的排對毆打人,更不用誰還會老老實實的爬一里地,不過看這形勢,我不說一個所以然出來,還真別想走出去,何況現在越千玲真的嚇的話都不敢說。
“21,今年21歲。”我心平氣和的說。
“聽說過燕六指這個名號嗎?”老頭有意無意的擡起左手,多餘的第六指頭現在特別的明顯。
“沒……真沒聽過。”我誠懇的搖搖頭。
“燕六指……我聽過,我小時候就聽我爸經常說起,在九眼橋鬼市這一帶,燕六指可是高人啊,聽說算命骨,看相風水無一不,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以前信這個的人可多,都想請燕六指給算算,後來……後來慢慢就沒有再聽到燕六指的消息,可能是現在沒多人信這個了。”越千玲忽然擡起很認真的說,突然看到老頭的左手,一怔。“您,您老該不會就是,就是燕六指?!”
“燕同壽就是我,燕六指,那是以前的名號了,我收山已經幾十年,命理相早已不,呵呵,今兒想不到還遇到貨真價實的同行,秦雁回,我這老東西也歇了幾十年了,來,今兒咱們爺孫就比劃比劃,是騾子是馬都拉出來遛遛,說到道上去了,你就是趙瞎子的恩人,說不上去的話……。”燕同壽重重放下手裡的大碗茶。
“讓先走,不敢和前輩比劃,既然事是我挑起來的,有什麼我一個人承擔,和沒關係。”我指著越千玲說。
“年紀不到,還重義氣,好樣的。”燕同壽淡淡一笑不以爲然的回答。“英雄救選錯地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沒人和你講條件。”
“我還就不走了,看你能把我怎麼樣,告訴你,我爸是……。”
我連忙拉了拉越千玲的腳,鬼市龍蛇混雜,越雷霆又是混黑道的人,萬一這裡面有他的仇家,知道越千玲是他兒,深更半夜的真要起手來,我倒是可以全而退,要保護越千玲周全還真是件麻煩事。
燕同壽也不理會越千玲,喝口茶漫不經心的說。
“咱們先禮後兵,趙瞎子一知半解出來丟人現眼,還希你不要往心裡去。”
“趙瞎子?他……他眼睛沒瞎啊?”越千玲很好奇的問。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知天高地厚,半壺水就在鬼市招搖撞騙,遇到高人也敢大言不慚,你說他是不是瞎子。”
趙半仙恭恭敬敬的坐在旁邊,頭埋的很低。
“真人面前不說假,籤文是紅,休掛懷,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籤是你的,你怎麼能算出他今天的運勢。”燕同壽問。
“他眉間有黑線,爲一線天,是禍從天降之兆,蘭臺有瘡,財帛必傷,是破財是相,食倉浮腫有口舌之爭,地庫塌陷,山林凌,是破敗之局。”我有竹的說。
燕同壽轉頭看看趙半仙良久點點頭。
“想不到你一眼就能據他面部十二宮的徵兆推算禍福,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還真看不出來。”
“籤文是紅,休掛懷,桃李朝暮,吉人自在前,其實籤不是我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掉出來的,所謂運由相起,我只是以籤文結合他十二宮的徵兆解釋籤文而已。”我心平氣和淡淡笑著。
“那你怎麼知道他會賠償剛好十八元,又是如何推算出往前挪半步,就能避開掉下來的磚頭?”燕同壽端起茶杯皺著眉頭問。
“紅,休掛懷,他地庫塌陷,山林凌,是破敗之局,他旁邊擺放著瓷,上面剛好是仕圖,是說他將壞瓷,碎片剛好在他懷中。”
茶攤有人開始頭接耳,趙半仙半信半疑口,慢慢拿出的手中,竟然真有一塊碎片,應該是剛纔跌倒時,打破瓷濺到他服裡的,上面的圖案赫然是一位侍殘破的頭像。
所有人看的目瞪口呆,連越千玲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他蘭臺有瘡,財帛必傷,是破財是相,他給我看籤文的時候,不小心撓破了瘡,瘡破財敗,說明破財之時已到,桃李朝暮,桃是討,李是十八子,剛好十八元,朝暮,天亮時分會被討要十八元。”我喝口茶輕描淡寫的說。
趙半仙著下下面的鬍鬚驚歎不已,臉上的表也變得心悅誠服。
“而最後一句,吉人自在前,他眉間黑線一線天,是禍從天降之兆,吉人在前,說的不是我,是方位,向前便能避禍。”
燕同壽回味著我剛纔說的話,放下手裡的茶杯重新打量我。
“剛纔你說你多歲?”
“多大我真不知道,按照老頭子的說法,我今年21。”
燕同壽皺了皺眉頭,角慢慢翹起來,忽然慘然的搖頭笑了笑。
“二十,才二十歲,我今年七十六,算是白活了,人家我燕六指,都說我能掐會算,我算了七十多年,竟然還比不過你一個二十歲的娃,白活了,白活了。”
“他……他真算對了?”越千玲張著驚訝的問。
“觀人一面能斷禍福,這等本事,我燕六指自愧不如。”燕同壽黯然神傷的轉過頭對趙半仙說。“從今以後把你鐵口直斷的招牌收起來,你也配,他纔是真正鐵口直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