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南宮焉已經回到宮中了。”

　暗衛站在殿中，不敢抬頭去看南宮諦，其實心里為他主子到憤怒，皇上的年皇子就兩個，南宮焉在的時候，他看不到主子，不在了還是看不到。

　皇帝怕不是瞎。

　當然，這話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暗暗嘀咕，畢竟皇帝是自己主子的父親。

　他以為主子會不滿，會生氣，然而當他悄悄抬頭看去，卻發現南宮諦的臉上沒有任何表，倒是頗有幾分云淡風輕，就連聲音都清冷淡然，人聽不出半分緒。

　“這才是正常的，他要真是就此放棄了南宮焉，本王才會覺得奇怪。”

　暗衛忍了忍，沒忍住為他抱不平：“主子，皇上未免太偏心了，您都回來這麼久了，也沒見他來過幾次，每次來都是關于龍骨的事，就好像您不是他的兒子一般。”

　都說天家無，但天家對南宮焉乃至于南宮盛都不是這樣。

　南宮諦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有什麼好抱怨的，本王以為你早就習慣了，本王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

　他越是云淡風輕，暗衛心里便越是難，但他也不敢說太多，總覺得說多了就好像是在給主子挖傷疤一般，便沉默不語。

　“行了，你先下去吧，繼續看著。”

　暗衛所有的言語都卡在了嚨，暗暗嘆了口氣，轉走了。

　窗外的梅花開了，花瓣落了滿地，空氣中都彌漫著沁人心扉的香味，然而南宮諦卻沒有欣賞的興致，他并不因為南宮焉和皇上而難，只是忽然想起心尖上的那個人。

　算算日子，他們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見了。

　他微微垂下眉眼，俊朗的臉上帶了一溫，就算是到再多不公，只要想到，都能讓他心中，一切煩惱都不再算是煩惱。

　他轉從桌子中拿出來一個小箱子，里面裝了許多信封，上面的字跡都是一人所寫，他打開最上面的，那是卿親親送來的最后一封信，就在幾天前，南宮焉被貶為庶民之后。

　他早就看過好幾遍，如今不用打開，都能記起其中的容，當時卿親親與他說，要讓南宮焉沒有翻余地，那就只有徹底離間他和蕭家的關系，如今看來，這一計應是最有用的。

　南宮諦勾了勾，眼中閃過一抹危險的暗沉。

　……

　南宮焉回宮之事并不是什麼，蕭寶兒很快就得知了，心中著的巨石一下就放下了，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想到了一個人，臉上顯出怒火。

　丫鬟本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打探來的消息，見了的臉頓時噤聲，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小姐，如今殿下已經回去了，您也不用再擔心了。”

　蕭寶兒笑了一下：“回去？”

　丫鬟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實在是現在的臉太差了，讓有點無所適從，更不知道小姐到底想干什麼，卻也不敢說話了。

　“我要去見爹。”

　丫鬟一愣，隨即小聲道：“小姐，老爺最近很忙，不若奴婢先去問問，若是有空的話，您再去？”

　其實就是想拖延時間，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氣，這一去，指不定就要跟老爺吵起來，到時候遭殃的還是他們下人。

　“我現在就要去。”蕭寶兒回頭定定地看著，明亮的雙眸此時一片暗沉，讓人著就覺得心中畏懼，更何況十分了解，本就對心生懼怕的丫鬟。

　也不敢再反駁，立刻給梳妝，與去了。

　蕭寶兒進去之后，丫鬟就被關在門外，戰戰兢兢地等著，很快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尖，嚇得一哆嗦，聽出來那是小姐的聲音，但卻充滿了憤怒和指質問。

　“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明知道六皇子與兒……”

　“住口！”

　丫鬟抖了一下，抬頭一瞧，院中的下人都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人敢抬頭，更沒有人試圖去聽屋里面的對話，也閉上眼睛，只聽到里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后來還響起了哭聲，還有老爺憤怒的咒罵，這父倆竟然直接吵起來了。

　不知過去多久，蕭寶兒摔門而出，捂著臉跑遠，小丫鬟也不敢回頭，連忙跟了上去，跟著跑出好遠，本以為要回房，誰知道走到花園之時又停下了。

　“我要進宮。”

　小丫鬟眼前一黑，自家小姐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這個節骨眼上進宮，用腳后跟想都知道肯定是要個蕭皇后告狀，可也不敢反駁，小心翼翼地道：“老爺那里……”

　“我爹同意了。”蕭寶兒的聲音很冷，臉上面無表。

　丫鬟便不敢多說，連忙扶著回去，給重新梳妝打扮，而后備了馬車，直奔宮中。

　蕭寶兒從前經常進宮，并沒有遭到阻攔，直接進了鸞宮，剛一進去，看到蕭皇后，便頓覺委屈，一頭撲了過去：“娘娘……”

　蕭皇后瞇了瞇眼，聲問：“怎麼了？”

　“我不知道我爹是怎麼了……”也許是蕭皇后的聲音太溫，蕭寶兒不由得哽咽了，“他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六殿下，卻完全不顧及我的心思。”

　他將六殿下拒之門外，以后還怎麼嫁過去？怎麼和皇后相？

　蕭皇后何嘗聽不出的小心思，溫聲道：“你爹自然有他的考量，本宮也能理解，如今焉兒已經回到宮中，你也不必擔心了，他不會有事的，這不還有本宮護著他呢。”

　蕭寶兒輕輕抬頭：“娘娘，您不生氣嗎？”

　蕭皇后笑著說：“都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便是一開始有些不舒服，但本宮想通之后，也明白你爹是為了蕭家，自然是不怪他了。”

　“娘娘，謝謝您。”蕭寶兒暗暗松了口氣，之所以急匆匆地跑來，就是為了試探皇后娘娘對此事的看法，若是因此鬧了嫌隙，那可真是哭都沒地哭去。

　“放心吧，本宮不在意這些。”蕭皇后微微一笑，端的是溫祥和，就像是一個長輩一把對諄諄教導，“你也不要跟你父親鬧脾氣，他也是為了蕭家，也是為了你。”

　蕭寶兒眼中含淚，非常：“多謝娘娘安，我知道了。”

　蕭皇后拍了拍的后背，手上的作十足溫地安著蕭寶兒，然而蕭寶兒若是抬頭看看就會發現，的臉上卻截然相反，哪里有一分一毫的溫，滿是森冷和考量。

　蕭皇后垂著眼睛看，心中漠然地想著，也許應該給焉兒選妃了，只有這樣，才能讓皇上重新看到焉兒，只要能讓皇上再心一點，這件事就有轉機。

　……

　南宮焉此次出去，似乎是長了教訓，回到宮中之后，一改之前的張揚肆意，忽而變得沉寂起來，整日都窩在宮殿中看書畫畫，非但沒有惹事，甚至就連看到南宮諦，都會微微頷首，然后肩而過，再也沒有以前劍拔弩張的氣氛。

　但唯獨有一個人，始終是他心頭的刺。

　“皇兄，皇兄，我進來了。”南宮盛稚的聲音響起，人未到聲先到，他最近經常來找南宮焉，與他分一些糕點和書本，他還小，有些地方不懂，便請教南宮焉，他將糕點放在桌上，小臉上帶著的笑容。

　南宮焉淡淡地瞥了一眼，是各式各樣的糕點：“謝謝。”

　南宮盛得了一句謝，便高興得不行，嘰嘰喳喳地與他說話，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說，南宮焉聽，兩人的對話攏共加起來其實也不超過十句。

　沒一會兒，南宮焉的臉上就出倦意，南宮盛年紀雖然還小，但也知道什麼察言觀，見他累了，便非常心地提出離開，不再打擾他休息。

　等走出宮殿，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蕭皇后帶著一行宮人正慢慢向這邊走來，他抿抿，整了整袍，上前行禮：“見過母后。”

　蕭皇后瞥了他一眼，頷首：“嗯，我去看看你六哥。”

　連腳步都沒有停，直接就和南宮盛肩而過了，一行人消失在宮殿門口，南宮盛僵著子站了一會兒，也不知為何，他忽然走不了了，就這樣腳步僵遲緩地轉，回到了宮殿門口。

　他這次來沒帶那麼多宮人，只帶了一個小太監，兩人站在門口倒也不顯眼。

　殿門未關，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南宮焉和蕭皇后相的樣子，蕭皇后臉上帶著溫的笑容，而南宮焉臉上倒是有一抹不耐，但毫不在意，輕聲細語地哄著。

　南宮盛看癡了，兩只手握在一起，到骨節發白。

　母后從來沒有對他出這樣的笑容，即便是六哥沒有回來的時候，母后對他的笑容也更像是帶上了面，千篇一律，眼中充滿了疏遠和冷淡。

　“殿下，別看了，回去吧。”小太監看不下去了。

　南宮盛點點頭，什麼都沒說，收回眼中的艷羨，轉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其實他知道南宮焉不喜歡他，所以態度冷淡，蕭皇后不在乎他，所以只對六哥出慈祥的笑容，他誰都沒有說，就將這件事藏在心里，埋頭讀書，在上書房學習的時候更用心了，只是漸漸的，他再也不去找南宮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