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靠近域外的緣故，燕山城在許多地方跟司其他的九大主城都有區別。區別便在于，時辰的變化，天的亮或者黑，約約能使人覺察到其中變化。甚至于連時令季節，都略微有些明顯。

　而正是因此，燕山城其中，其實住了不自北境之戰之后，留在司的人類的后裔。倒是見的人鬼混住的主城了。而除了人和鬼之外，燕山城中還有些別的種族。

　來自北境的妖，生于司的修羅族……獨孤淵跟我低低地說著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神很平靜，我跟在獨孤淵后，默然無聲地走在空的、被一片霾籠罩住的街上，只有街兩側掛著的紅的燈籠，在一片灰黑的霾之中散發著霧蒙蒙的，卻也勉勉強強照亮了這條街。

　獨孤淵負手，走在我前面，重紫的寬袍大袖微微垂下，是細腰長，卻并不讓人覺得孱弱，即便是遠遠地看著，絕不會有人懷疑獨孤淵中的力量。他是北境獨孤世家的脈，是冥府之主獨孤常磬的親侄子，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當真也是當得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稱贊。

　我為獨孤淵的所懾，竟然又魂游天外了起來，垂著頭想著一些發散的東西，沒留神獨孤淵已經住了腳步，直接撞到了獨孤淵的后背上，撞的我鼻子生疼。

　我想起來上次在茉園，我也是這樣撞了獨孤淵的后背，被他冷嘲熱諷了一番短跑不快，一邊在心里暗罵自己又溜號不長眼，一邊一臉自暴自棄地等著獨孤淵轉回來測測地就是一頓開訓。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獨孤淵并不回，他負著手，淡淡站著，就好像我剛剛沒有撞到他一樣，忽然有些慨然地說：“唯獨這里沒有變。”

　變？什麼變？

　我一邊著鼻子，一邊在心里納悶，怎麼一上街，明明說著是來看看城中氣氛和民，獨孤淵怎麼一下子沉郁了下來。

　如今是沒有鬼市不假，可大家也都好好地待在家里，我剛才還看見有好幾雙眼睛怯生生地著窗戶打量我們呢……

　獨孤淵回了，看著我，昳麗面容上忽然染上了一悵然和寂寥，淡淡一笑，道：“或許你不知曉，如今的燕山城是北境之戰時，被毀掉后重建的。而無論是規劃還是布置，都是仿照了世間北境的燕城。”

　我搖了搖頭，《冥府通史》上提到了燕山城是司毀后重建的，到如今也有了千年的歷史，可我不知道世間哪里還有個什麼燕城……

　獨孤淵淡淡地道：“獨孤家原本便是定居在北境燕城，可惜，世間的燕城也在北境魔軍侵之后，毀為一旦，了一片斷壁殘垣了。”

　他的眼中掠過一懷念的神，負著手淡淡地站著，看著眼前被一片灰黑迷蒙霧氣籠罩著的，似乎看不到盡頭的長長的青石板鋪就的長街，鹿皮的靴子落在青石板上，連一一毫的聲音都不會發出，的……就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月之上。

　我默默地發著呆，一片濃重的影卻忽然覆蓋了下來。我嚇了一跳，猛地一抬頭，迎上了轉回來微微俯下來看著我的獨孤淵，男人的臉容昳麗而又平靜，眼底卻像是在下著雪，看到我的神和微紅的鼻尖，獨孤淵輕笑了一聲，出了手過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看著落在我面前的手掌，掌心對著我，素白而又寬大，手指細長而致，著淡淡的青脈絡。

　我猶豫了一下，那只手掌在我的面前停留了許久。我始終沒有抬起頭來去看獨孤淵的神和眉目，額那只手掌還是帶著淡淡固執地在我的眼前，遲遲沒有收回。

　我終究還是微微閉了閉眼，出了我的手。

　被微涼的手握住，男人放慢了腳步，我還穿著赴宴的時候穿著的那蓮青的，擺在青石板上拂過，發出“沙沙”的的聲音，獨孤淵重紫華服下的腳步，落下去卻是寂靜無聲的。

　長街之中，一片寂靜。不能聽聞遠屏障之下的聲響和涌，只有我的袂飄拂過的淡淡聲音和頭頂上亙古的永夜與月。一時間，我的心中也涌上了一種名為寂落的懷。

　我行過許多路，跟一個人一起。吃過很多苦，流過很多淚，也真誠而快樂地開懷大笑過。

　可走在這條一面屏障之隔便是戰火紛飛人間地獄的長街上，居然鬼使神差一般，心腸變得更。

　所以不忍拒絕肩膀上披滿寂落月輝的男人出的手。是我心了嗎？

　不……不會，我絕對沒有心，在我出手的時候，我腦海之中浮現出來的，卻是葛凌的臉。

　我未曾見過葛凌那般的模樣，卻似乎像是曾經見到過，并且到了一般，似乎不遠，站著臉容蒼白面容顛倒眾生，一雙黑眸中卻跳著赤火焰的男人。

　可葛凌的臉，也只不過是一瞬間，就從我的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男人的重紫華服和素白修長的手。

　這詭異的氣氛……這詭異的懷……

　獨孤淵沒有發現我的異常，他門路地帶著我從長街上走過，最后停在了一不起眼的宅院面前，自腰間取出一把鑰匙，直接就開了落在門上的鎖。

　我嚇了一跳，這可不是什麼北境燕城，這里是司的燕山城！就算是燕山城的一應布置和規劃都是原樣復制過來的，不見得連鎖頭都也一樣吧……搞不好這算是私闖民宅，就算是跟燕山君識，都不太好說……

　獨孤淵開了大門，領著我進去，微微笑著，似乎有些懷念地道：“我也有數十年未曾踏足此地了。燕山城重建不久，我便將這宅院買了下來。”

　我這才松了一口氣，買下來了就好。獨孤淵也當真是財大氣，哪里都有他的房產……

　“這是我時曾住過的地方。”獨孤淵看著院落中歪倒的葡萄藤架，淡淡地說。可那已落了重重的灰的葡萄藤架上空無一。

　是啊，司又如何會生長出葡萄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