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莽撞也好,說是命中注定也罷。誰都不會知曉,陣前竟然是獨孤常磬和魔君棄天親自出戰,親自對戰。
那一戰,近乎天昏地暗。畢竟半路出家,即便天賦驚才絕艷,即便早已清了魔君棄天的各種套路,卻還是敵不過那殺伐決斷,卻又笑意晏晏的魔君棄天。
一劍穿心的時候,是極痛的。倉皇被抬回了營地,前線潰敗,木迦被請來親自為療傷。看著渾跡昏迷不醒的獨孤常磬,終究只是肅穆空遠地念了一聲“癡兒”。
癡,癡又能如何?
青玉送到李青流的手中,兜兜轉轉,送回到手中的,卻是一封言辭冰涼而漠然的信。
那時獨孤常磬的副將是霍鳴,從霍鳴的手中接過那封信,快速看罷,輕笑一聲。
木迦耗費心為治好了心口的劍傷,拖著傷痕累累的軀穿過昆崳山,站在往生河邊,就著一壇酒,決然地喝下一碗往生河水。
分不清是往生河水,還是酒水或是淚水,在的臉上肆意蔓延。倒不如將這一切視作一場黃粱夢境。原本就是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如今忘了,也好。
將不被天道所容的一份丟棄,使一切都回到正軌。記得所有,獨獨忘了李青流。
聽到李青流的名字,不再有毫反應,就像是聽到霍鳴或者是其他人的名字時一樣,漠然地一瞇眼。
后來,邊的人也就不再提。
北境戰場浩大,直到最后,突破心境,親手將魔君棄天束縛住給木迦,都未曾再見過李青流。
后來去圣殿找木迦喝酒,每次圣殿都總是木迦孤一人。北境之戰,每個人都失去了許多,木迦的小徒弟,不顧木迦的反對,孤一人下了圣殿,去北境戰場上,失蹤的不明不白。木迦也曾暴怒,翻天覆地地找他的小徒弟,終究卻是一無所獲。
可為了人和世間的未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所有的這些犧牲,所有的這些心口莫名的空,都是值得的。
抱著酒壇子,喝的酩酊大醉。天證帝君又如何?魔軍潰敗后,司重鑄,了冥府之主,不老不死,不衰不滅。或許是天衰之后上天對的補償。
木迦遙遙著獨孤常磬,古樸如蓮的眸中華瞬息,終究了嘆息和空遠。
很久以前,云海縹緲,好友二人閑坐雪山之巔,溫潤如玉,芝蘭玉樹。看上去子跳些的那個,有一雙碧玉的眼眸,閑來無事,開了面水鏡,往人間去,老持重的那位手持命盤,眉頭鎖,道:“甚是奇怪,你的命數竟似是將有一劫。”
“你批命可就從來沒有準過,你以為我會信你?”碧玉眸子的男人專注地著水鏡,敷衍道:“修道者皆是不懼天意,你多慮了。”
“倒也是。”古樸的那位頷首一笑:“險些失了分寸。”
“咦,這個人間子竟使得一手好劍。”水鏡中顯出人類所在世間,一僻靜的小院兒,碧玉眸子的男人興致地過去:“有劍心,真是不可多見。不若我們也去人間歷練一番,定于修行有益。”
后來便是赤地千里,流漂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
李青流的子,木迦是深深知曉的。
天命之人,注定要鰥寡孤獨。可命盤又推算出,李青流命中有一劫數。
劫。
李青流離木迦要近一些,戰事也沒有獨孤常磬那般棘手。偶爾李青流會來找他喝酒。只是從一開始的健談,漸漸了沉默。
李青流帶著酒來,一喝就是一夜,卻一句話都不說。
天選之人了心,便是天衰的開始。
獨孤常磬被魔君棄天所傷,重傷瀕死的時候,李青流紅著眼睛,著木迦去救,而后便是閉關。
閉關的時候,李青流經常做夢,夢里是一片皎潔月如灑。不做夢時倒也會清醒幾回,清醒時他會在圣殿最深喝酒賞月,迷醉時便著手制造一個普天之下最大的幻境。
專為迷魔的心智,幻境里有魔君才智絕倫,魔軍百萬如,一朝攻天界,三界魔。
這是個,任何魔了便再也出不來的幻境。
北境之戰的終結,始于飲下往生河水之后,突破心境和劫的獨孤常磬,漠然而充滿殺戮氣息地,直接將魔君棄天束縛了起來。主帥已被擒,剩下的魔軍,不過是需要掃尾罷了。
李青流知曉獨孤常磬在看了他的信之后,決然地喝下了往生河水,那天晚上,李青流也喝得大醉。
圣殿中彌漫著酒氣,李青流笑著問木迦:“是不是忘了我也好?原本天衰便是因我而起,注定是殺盡萬鬼滌污濁的那柄劍,不應該由我來阻止。”
木迦著李青流,只是笑的悲憫。
后來李青流將幻境留給了木迦,孤一人,回到他在世間的陵寢,睡得天昏地暗,一睡便是千年。
李青流陷沉睡之后,木迦又轉手將這個幻境給了霍鳴。
霍鳴問木迦:“將魔君棄天關押在這個幻境中?這幻境極大,宗主不妨為它取個名字。”
“離恨天。”
木迦淺淡地抬起眼,眸深遠而禪意,似乎嘆息,又似乎是帶著悲憫。
“這個幻境……便它離恨天。”
人生八苦,貪癡嗔傻,別離,求不得,怨憎會,斷舍離。
也唯獨只有離恨天,才配得上這一個任何魔進去,都再也出不來的幻境。才配得上一段天選之人之間,必定沒有結果的。
李青流是天選之人,上了他并令他心的人,必然會到天衰的懲罰。
可誰又說……獨孤常磬就不是天選之人?
命運的悲劇,往往就在于它是這般的殘酷。
很久很久之后,獨孤常磬站在往生河邊,收到了一個人的一雙眼睛。
是年的時候,最為喜歡和的一雙眼睛。
碎了漫天星,漾碧波千里,是最為純粹的碧玉之,如同空山后的新雨。
忽然,就垂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