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這件事，我適應的很快。可靜下心來想想，也只能自嘲了。莫名其妙的失聲，閣珞珈說是因為心神激的緣故，獨孤淵還想問閣珞珈能不能用針灸的方法幫我治好……可就連我自己都知道，心病還須心藥醫。

　如果說人生有低谷的話，現在的我……應該是在低到了塵埃里去的地步吧。

　我自嘲地垂著眼眸，霍鳴將我跟獨孤淵安置在小樓中，小樓本又就是霍鳴掌握的離恨天幻境中的東西，自然是按照他的心意所想變化。

　沐清源早在飯后就直接離開了，這個男人在這一點上……還真的是均衡的可怕。我本來以為，沐清源不喜歡沐雨生，是因為有沐寒生這個長子的存在。可這頓飯吃下來，也才發現，沐清源并不是因為沐寒生而冷落沐雨生，無論是他的哪個兒子，沐清源都一副棄若敝履的模樣。

　也確實是令人無話可說。或許沐清源注定子孫福源淡薄呢。沐家的家事，看上去就是一團糟。可沐雨生是我的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肯定都會向著沐雨生，而不是沐家的其他人，這是不用說的。只不過，現在的我，本不知道關于沐雨生和周沖的消息。他們應該是跟葛凌一起，在藏山小院的，可現在葛凌了這個樣子，我甚至都不知道，占據著葛凌軀殼的，到底是不是葛凌。

　一個關于葛凌和宗的猜測，在我的腦海中，慢慢型，彌漫著恐怖，卻又讓我不得不帶著抖的雙手，繼續往下去追尋……

　霍鳴將我跟獨孤淵安置在了一個小院中的兩間屋子里頭，隔壁住著的，就是剛接了差事，明天才會正式啟程去昆崳山鎮守兩界界限的沐寒生。

　對于沐寒生，我還是疑多于別的緒。

　既然并不想害沐雨生，為什麼又要一次一次地下那麼重的狠手？既然化名為冷笙簫，又為什麼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實份……這一件件事在一起，只讓人覺得撲朔迷離。

　好在離恨天幻境之中，竟然跟世間一樣，有日升日落，有風花雪月。早上是霞萬丈，萬初生；到了傍晚，又是秋月霜花，落雪紛紛。我只是這麼看著，心中就生出來一悲憫的緒來。

　我不過是偶然間來到司的人類罷了，短短幾天，幾乎已經無法忍那種沒有明、沉浸在永久的黑暗之中的生活。可霍鳴呢？獨孤淵呢？

　他們也是人類，卻因為北境之戰之后的“天賜”，永生永世，不老不死，在幽暗而不見天日的司，度過了一百年又一百年，一千年又一千年。這到底是懲罰，還是天賜？

　看過了鬼眼先生對明近乎可怕而偏執的執著，看過了兩隔瘋瘋癲癲的獨孤常磬和李青流……我忽然覺得很迷茫。

　什麼是正道？什麼是人？什麼是鬼？什麼又是宗一直堅持的純凈？

　因果樹已死，對于原本的我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那時候的我，所要的東西很簡單。不過是跟葛凌和皎皎在一起，有一個溫暖而簡單的家，沒有什麼世間和司的追兵，不用像是那個夢境中一樣，東躲西藏，疲于奔命，那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了。

　可現實偏偏那麼殘忍。

　我想要的，通通離我而去。我珍視的，都要背叛我而走。

　我怔怔地看著窗外的云，漂浮著的，像是棉花糖一樣的，純凈而潔白的云，在碧藍的天穹之上，看起來是那麼而純潔，是宗一直以來的信仰和珍重。可當我司，知道那一切其實都是假的，是霍鳴在離恨天中營造出來的幻境的時候，這一切才顯得更為虛假而嘲諷。

　獨孤淵給我端了一杯熱茶過來，他邊只帶了兩個死侍，就是名字很古怪的那兩兄弟，一個“紀”，一個“律”，分開來看，都是很好的名字，短促而有力。可這兩個名字被獨孤淵合起來的時候，我就總有種想要發笑的覺。

　沒有帶別的鬼仆過來，紀和律又要去協助霍鳴查探昨晚刺客試圖刺殺我的事，竟然勞獨孤淵親自為我倒水，我只是看了看，就放了在一邊。

　我怕折壽。

　獨孤淵也看出來我對他的冷淡，眼瞳墨黑，坐在我的邊，如云一般的紫華貴袍垂了下來，優雅而矜貴的貴公子，卻專注地看著我，道:“紀和律被霍鳴借去調查刺客的事，他們不是沖著我來的。那些刺客的目標是你。”

　我微微垂著頭，心中雖然疑，卻也知道獨孤淵說的不錯。那些刺客足足有十幾人，可若不是分神出來，拼死也要殺被獨孤淵罩在屏障中的我，他們必然不會被獨孤淵和紀、律三人拖延那麼久……

　可我想來想去，跟我在司有深仇大恨到非要見出人命為止的，除了獨孤琴，我想不出第二個人會是誰。

　我看了獨孤淵一眼，無聲地說了“獨孤琴”三個字，獨孤淵臉上的神倒是沒有怎麼變化，只是淡淡地說:“我此前曾遭到刺殺，刺客上穿的服，被我截下了一段布料，看材質和，跟此番來刺殺你的刺客上的應當是屬于同一批次的。”

　我心里一，忽然想起來，我剛到司去倉藏山小院的那一天，獨孤琴那個名“呼延”的侍衛，腰上突兀的一個破……

　我一下子激了起來，睜大了眼睛，說著“呼延”的口型，一邊拉扯著自己上的服。

　獨孤淵也不是傻子，自然萌看明白我想表達的意思。只不過，獨孤淵現在的反應，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早就預料到了的嘲諷……

　獨孤淵看著我，沉了一番，才說:“我知道行刺的人跟獨孤琴和呼延不了關系，所以才會對你說這些。因為此樁刺殺，查到最后，必定是無疾而終的。”

　即便是霍鳴親自帶人去查，而被刺殺的人在冥府第一公子獨孤淵的馬車中，可典獄司依舊不會給出什麼明面上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