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沒有回應,獨孤淵也終于,慢慢地放開了錮著我的手。
他的眼眸極為漂亮,跳著星星點點的幽深的火焰,看著我,說:“說話。”
說什麼?我被獨孤淵強迫著抬起頭,跟他對視,獨孤淵的眼眸中跳的幽,像是旋渦一樣,致命而吸引人。我咳嗽了兩聲,張了張,想諷刺地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可發出來的,卻是一串支離破碎的音節。
我……失聲了!
我的瞳孔忽然放大,獨孤淵的眉忽然一皺,深深地看著我,試探地說:“說不出話來?”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怎麼會忽然失聲?雖然我還是很討厭獨孤淵,可這突如其來的失聲,也讓我一下子慌了起來。
為什麼我這麼悲慘,總像是被霉運纏一樣……要麼是被鬼強,要麼是被人拋棄,要麼就是被強吻、忽然失聲……
我終于忍不住,紛紛涌涌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我終于承不住,痛哭出聲,淚如雨下。
獨孤淵頓了頓,溫一些地抱住了我,將我的頭按在了他的肩窩,任由我的眼淚打他千金難買的矜貴華裳,語氣也放了和,安我道:“等回了茉園,我去請醫師。不會有事的,小憐。”
他還是口口聲聲我的小名,本沒有把我的警告放在眼里,可我現在悲從中來,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絕。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葛凌剛剛把我拋棄,獨孤淵就對我糾纏不休。我到底有什麼魅力,能獨孤淵折服?
說到底,還是自己太弱,弱到了……在別人面前,我永遠是砧板上的魚,是布局中的棋子。哪怕是為人,葛凌也不會告訴我他的打算。我不是獨孤琴,我的后空無一人。
我伏在獨孤淵的肩頭,獨孤淵就一直這樣溫而強勢地抱著我,我卻覺得心煩意。
我平復了下緒,抬起臉來,作出看口型:“我要見木迦。”
獨孤淵沉默,之后才淡淡地說:“我會盡力,一個月之。”
我知道木迦在閉關,一個月之,或許是獨孤淵能力范圍最快的時間了。實際上,一個月……也在我的接范圍之。
我無聲地點了點頭,推拒著獨孤淵的懷抱,想要掙出來。獨孤淵嘆息了一聲,放了手,有些頹然地看著我,說:“你恨我?”
恨?
我抱著膝蓋,有些自嘲地苦笑。
不,事發展到這一步,完全不會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
是獨孤淵將皎皎和我先后抓走。可葛凌的背叛,獨孤琴的令人作嘔的行為,都是跟獨孤淵無關的。
葛凌到底想要什麼,我似乎從來沒有搞清楚過。一開始的他,或許只想復仇,可葛清早就已經死了,灰飛煙滅,連轉世的機會都沒有。
可那之后呢,葛清死后到現在,這麼一段漫長的時間里,葛凌他,似乎一直在沉重地背負著什麼,是我沒有發現的。
是這世間一切,一圈套一圈,一環套一環,在命運的推下,我們走到了如今這種地步。
我搖了搖頭。
不恨,可也絕對不會。
獨孤淵怔怔地看著我,說:“你之前救過我的命。”
我有些愕然。
我什麼時候救過獨孤淵的命了?我?去救他?
他怕是腦子糊涂了。
可獨孤淵還是有些懷念而自嘲地看著我,說:“你忘得徹底,你忘記了所有,唯獨記得本來不應該記得的東西。”
我皺了皺眉,不知道獨孤淵說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獨孤淵卻兀自繼續說:“你看過我的記憶,我被獨孤琴設計困在了絕殺陣的時候,已經力竭,是一道金救了我。”
我蹙著眉,回想著那盛放在小琉璃瓶中的,屬于獨孤淵的記憶。
幽暗的天空,鋪天蓋地的鬼氣,和殺意相織。年渾浴,保護著邊的小小,后魔兵將至,厲鬼在他們頭頂盤旋,忽然從年的邊騰起淡金的幾道鬼氣……
宗的鬼氣?
我無聲地開口做著口型,獨孤淵的眼神幽深,卻看向了我的手指,那里曾經也能逸散出淡淡的淡金鬼氣,現在卻別獨孤淵封住,看不出來分毫。
“或許你忘記了吧,可我卻記得清楚。”獨孤淵喃喃而無奈地笑了笑,淡淡地道:“我早該認出來的。那時候出現在北境的宗子,那時候會幫我的人……驚鴻一瞥,我卻只能看見縱橫的淡金鬼氣,和屬于人的眼睛,黑白分明,又帶著悲憫。”
可笑,我垂下了眼眸,有些諷刺地想,怎麼會是我?宗不止一個子,也不止我一個人有淡金的鬼氣。何況那時候我還是宗的圣,木迦曾經說過,除非連他都戰死在北境,不然我永遠不許踏北境的土地……
不?木迦什麼時候對我說過這話?
我的頭忽然一陣針扎一般的劇痛。
獨孤淵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只以為我是在本能地抗拒他,抬起手來,似乎想將我攬懷中,最終卻又頹然放下了手,說:“是你。后來……你在北境失蹤,木迦尋找你的靈魂,而當時……你往北境而去的路線,恰好路過了絕殺陣。”
我木然地看著獨孤淵,頭痛裂。
木迦沒有對我說過這種話,這種暴怒而強制的語氣,不像是會從木迦那樣的男人口中說出的話。
可我偏偏,在這時候,想了起來。
木迦止我去北境,而前世的我,還是固執地溜出了圣殿,去了北境。最后……在北境失蹤,木迦親自來北境尋找我的靈魂。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忽然發現,無論是冥府通史,還是我看的別的那些書,連描寫宗的容都很。更不可能記載本來就深居簡出的宗圣的……死因。
前世的我,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會轉世?
修道之人,到了那種地步,已經不老不死。原本,本不會有這一世的我的存在。
我看著獨孤淵,無聲地做著口型:
我前世,是怎麼死的?
獨孤淵皺了眉,搖了搖頭,說:“沒有人知道。我曾經問過百曉生,也派出過人手協助木迦……我那時并不知道救了我的人就是宗圣。直到前些年……后來你來司,紀封了你的鬼氣,我才確定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