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凌掩在青袍袖下的手，微微地抖了一下，可他只是看著我，眼神幽深：“獨孤淵對你不錯。”

　我頭暈目眩，如何，現在葛凌看到我跟獨孤淵一起過來，他是想要用這件事來我放手嗎？可如果不是他，我又何必……

　“葛凌，你真的好狠的心。你既然不想告訴我，又為何要跟過來呢？你就不能干干脆脆、痛痛快快地，給我來上一刀？”

　我垂了眼，平靜了下緒，淡漠而絕地說。

　既然事已經木已舟，我想要的，也不過是一個真相，或者一個態度罷了。

　可葛凌他，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還是連一個代都未曾給我。

　葛凌卻沒有走過來，他只是遙遙地，隔著紛紛揚揚的額、虛假的大雪看著我，低聲而冰涼地說：“很多事沒有解釋，也不必要解釋。你照顧好自己和皎皎，就是我唯一能給出的代。”

　“呵……”我閉上了眼睛，角的笑微微發苦，搖了搖頭，說：“葛凌，我知道了，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最后一次機會……最后一次。

　葛凌漠然地轉：“沒有。”

　我大笑了兩聲，再也站不穩，一陣天旋地轉，轟然向后倒下。卻并沒有像預料中一樣，摔在冰涼的地上，而是出乎意料的，摔在了一片松的雪地上。

　雪是假的，是幻境……可雪地，卻是真實的。

　幻境之所以迷人的心智到了如此的地步，連驚才絕艷的魔君棄天，都甘愿沉溺在這永不會醒來的黃粱夢中，不正是如此嗎？真真假假，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在幻境中混一些真的東西進去，就幾乎沒有人能走出這一個無邊無際的幻境。

　葛凌的腳步聲，連停頓都沒有，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倒在雪地里的我。我閉上了眼睛，聽著腳步在雪地中行走的簌簌聲，一瞬間，疲憊若死。

　就這樣吧，無論葛凌到底是不是有苦衷，我都已經做下了決定。

　殺了獨孤琴，然后，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帶著皎皎回宗。

　既然師徒緣分未盡，說不定，木迦會出關，會收留已經無家可歸了的我。

　我葛凌，并因此而……深深地恨他。

　刻心扉。

　我疲憊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幾乎喪失。心口鈍鈍的痛。我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想葛凌的表，淡漠、不屑、輕蔑……唯獨沒有我想看到的愧疚，憐惜。

　如果他的心，當真冷至此，那此前葛凌對我的各種溫，難道會是在作假？

　不，不是的。人的心不會作假，他我時溫是真。現在的冷漠……不過是不了罷了。

　不了，多麼輕巧，三個字無聲地說出來，幾乎在我已經麻木了的腔上又捅了一劍。

　我抓住口，臉痛的發皺，尖利的指甲刺自己的，沁出一痕……

　“不是我的錯，只是他不了而已……”我喃喃道，抱了自己。口的慢慢流下來，浸了青和瑩白的雪。我的表帶著些許惶恐無措和淚意，疲憊死，連心也慢慢沉下來。

　“為什麼每次我見到你，你都是一副要死了的樣子？”男人涼薄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還未及反應，我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被有力的臂膀從雪地中扯起來，被溫暖的臂彎懷抱，我卻恍若不覺。

　“看夠了吧”連開口的力氣都快沒有，我垂著眼睛，神淡漠，嗓音嘶啞：“獨孤淵，這是你想看到的，不是嗎？你當初抓走皎皎，又抓住我，是不是因為你知道，幾乎一切男人都沒有辦法抵擋獨孤琴的。”

　獨孤淵萬年不變的紫大氅下的昳麗面容似乎頓了一頓，道：“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等。”

　“你這麼說，他也這麼說。除了我的份，讓我參與到你們的世界中之外，你們到底將我當什麼？”我嘲諷地道：“可以變，緣也可以變，人鬼也可以變。獨孤淵，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變的，所以只有等，只有毫無指的等，才能自己心里好一些？”

　“，很辛苦吧。”獨孤淵不提，淡淡道。

　“我習慣了。”我苦笑，出恍惚的表：“只是，太苦了。”

　承載著這樣脆弱的不信任，這樣輕而易舉的拋棄的，我已經無力再去承，無力再去想葛凌。

　“還他嗎？”獨孤淵低低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

　我淡淡微笑，氣若游：“我不知道。可我要殺了獨孤琴。”

　“殺獨孤琴，原本就是我對你的承諾。”獨孤淵輕聲道，出瑩白如玉的手指上我的臉頰：“你是宗圣轉世，是鬼嬰之母，你的一生，不可能如你所愿。”

　“我本就一無所有，剛開始，想要的也不過是一顆心和一個家。”我閉上了眼睛，任由獨孤淵微涼的手指去我的眼淚：“殺了獨孤琴，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殺了獨孤琴之后，葛凌呢？你要他怎麼樣？殺了他？或者……將他放到離恨天，跟魔君棄天作伴，永生永世，幻境折磨之苦？”獨孤淵將下放在我的頭頂，明明是和的，他卻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冰冷的話。

　我有些迷茫，卻始終覺得，我下不去手。

　那是曾經齒相依的人，是皎皎的父親。是我曾經在他墜深淵的時候，費盡全力拉上來的人，是曾經，將我視如生命的人。

　我抬了抬手，忽然手肘到腰間的一抹冰涼，纖細而僵。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是回鏡，甜風以為那不過是一面我隨攜帶的普通的鏡子，所以將回鏡塞到了我的這的袖袋中。

　回鏡知回，可能看到人的心麼？

　我垂下頭，微微冷笑。

　可幾乎是一瞬間，黑的水，從我的腦海涌我的眼底。我猛地掙了獨孤淵的懷抱，抬起頭來，毫不畏懼地跟獨孤淵直視，說：“你知不知道，宗曾經有一個，做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