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獄司三境,長生天,離恨天,三重天。其中離恨天本就是世間最大的幻境,離恨天而心智不堅者便陷永恒的幻夢;而長生天,雖然名為長生。可被錮在長生天中的鬼魂們,遭的卻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但凡是人所能想到的刑罰,都能在長生天找到;而人所想不到的刑罰,長生天也應有有。名為長生天,實則卻是司中最大的一片地獄。
而三重天之上,有生長萬的息壤和至純至凈的無之水,原本生長著天上地下僅此一株的因果樹。可因果樹枯萎死去之后,整個三重天就被典獄司司主霍鳴封鎖了起來,了地中的地。除非持有霍鳴跟冥府之主的共同手令,否則沒有任何活能進到三重天的地之中……
典獄司是司的一分屬,而三境卻并非在酆都,而是在酆都的地下。
玄的馬車雖然由四匹快如疾風的鬼馬所駕馭,可行起來卻并不顛簸,我甚至不到一一毫的搖晃,唯一令人心煩的就是獨孤淵這廝,竟然也施施然地上了馬車。
我微微垂了眼眸,不想去看獨孤淵則矣,卻像是掩藏著一個惡魔的昳麗面容,獨孤淵卻在幾息之后,就淡淡地開口,說道:“坐穩,要下河了。”
“什麼?”我一愣,條件反地死死將后背在了玄鐵木的馬車靠背上,就算加了一層墊,還是能到背后的堅和冰涼。
下河?下什麼河?我先是一懵,而后才反應過來,臉猛地一變。
司不就只有一條河……
往生河!
獨孤淵的邊挑起了一個促狹的笑容,幾乎是一瞬間,我就覺到了,馬車的車猛地一沉,而后就忽然涌上來一腳不著地的漂浮,就像是……在水中,漸漸地朝下沉……可馬車是閉的,里頭不會進水,我也還是一樣地能夠呼吸,只是忽然傳來的失重讓我一下子渾繃,汗倒豎,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了一臉的驚駭之。
安然地坐在我對面的獨孤淵,連子都沒有搖晃,氣定神閑地坐著,翻看著手中不知道是什麼的一本書,還有空出手來扶我一把。
好在這不停墜落的失重也不過持續了極短的時間,很快,就像是行駛在平地上一樣,馬車的車恢復了平穩,我也終于能過來氣兒來了。
“怎麼好端端地要下河?”我一臉疑地問道。
三境的所在是機,即便是《冥府通史》,也不會在書中提到典獄司三境的位置和進方法,我只知道這三境是哪三境,本不知道,要是到典獄司三境去,還需要什麼足下生鬼氣的鬼馬、還要沉到往生河里頭去。
獨孤淵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淡淡地說:“典獄司三境在冥府地下,唯有通過往生河才能去到三境之第一境長生天的口。”
這麼復雜。長期生活在冥府的地下,而司本來就是暗沉沉的毫無一天的,那一縷凄清微弱的月之,跟沒有也沒什麼區別。而三境還在司的地下,會是什麼樣暗幽深的所在……我打了個寒噤,有些疑。
因果樹按理說,是生長在司的活。既然是樹,就需要,怎麼會生長在地下?還是那麼深的地下……
典獄司三境,長生天不過是第一境,之下還有離恨天和三重天。三重天在最深。
獨孤淵看出了我心里的疑,角微微一勾,說:“這些東西,百曉生也不敢往《冥府通史》上寫,你不知道,倒也是理之中。因果樹雖然稱之為樹,卻是生長在息壤之上,有無水日夜澆灌的。息壤是神土,只要是活,種在息壤上就能活,即便沒有,對因果樹而言,也不算是什麼。”
可因果樹還是死了,誰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我默默地在心里嘟囔了一聲,馬車的車卻忽然又是一震。
我想長脖子往外去看,卻又想到這馬車大概是為了防水,竟然全是封的,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就有些氣餒,又有些好奇。
獨孤淵卻是司空見慣門路的,淡淡地道:“上岸了。再行不過十里,就到了長生天。”
長生天,名為長生天,卻是地獄。
看到我眼神中藏不住的好奇,獨孤淵忽然微微揮了揮手,玄鐵的馬車外壁,忽然漸漸變得明,我有些驚訝地坐在馬車里,就像是隔著一層玻璃,看著馬車外面的世界越來越清晰。
我們仿佛行走在一條幽冥中的小路上,兩旁是無數哭嚎尖的鬼魂,拔舌、滾油、落石……一幕又一幕殘忍而又腥的畫面在我們的馬車周圍恐怖地進行著,這就是地獄……
所有被施以懲罰的鬼魂,都是在世間為人的時候犯下了罪過的人。死過之后,了鬼的,就要被押到典獄司來,遭無窮無盡的折磨,直到贖清了自己上的罪孽為止……
或許很短的時間,又或許很長的時間。可不過是飛速地路過了長生天,我還是控制不住地起了一的皮疙瘩,有些不敢去看,手心也出了一層冷汗。
太恐怖了,已經變了鬼的人的舌頭,就那樣活生生地用一把燒紅的巨大鐵鉗夾住,毫不留地干凈利落地拔出來,還帶著青黑的,伴隨著的就是鬼凄厲悲慘的哀嚎……
我別過了眼,不敢再繼續看。可另一邊的明馬車車旁,是一口巨大的鍋,里面燒的都是滾燙的熱油。被束縛住了手腳的鬼,毫無掙扎能力地被冷漠無的鬼差從極高的地方推到滾燙的油鍋里,發出噼噼啪啪的裂聲……
我沒來由地覺得一陣惡心眩暈,閉上了眼睛,好大一會兒才平靜下來。獨孤淵翻著手中的書卷,淡淡地道:“長生天便是如此。拔舌之鬼,生前便是多多舌,妄言長舌;熱油滾之苦的,卻是犯了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