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淵的這一段記憶很混，被蒼白的天和一無際的所充斥，還有偶爾閃過的、卻令人到極為舒服的淡金芒。可我到底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麼躲過一劫逃出生天的。但是，即便如此，我也同樣……同般，察覺到了縈繞在獨孤淵上，濃郁到散不開的痛苦，絕，和恨意。

　或許從那時起，獨孤淵就立下了復仇的誓言吧。

　以我對獨孤淵的觀察，他本就應該不是那種甘愿居人之下的格，之前的默默無聞，不過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娘親罷了。可獨孤長順跟獨孤琴，為了一己之私，毫不在乎地、冷漠無地把獨孤淵和獨孤幽送去了必死的戰場上，為了代替本來該死在那里的獨孤琴……就引了獨孤淵最深沉的。

　我漸漸從這段渾濁、仄而抑的記憶中離，還是站在原地，站在書架旁邊，只是手中的《冥府通史》，已經被重新放好到了書架上。獨孤淵平靜地坐在他的椅子上，面前的茶杯還在裊裊冒著熱氣，他臉上的神在茶水升騰出來的霧氣中看不分明，我卻沒有到什麼波。

　我看了獨孤淵一眼，確實，千年后的獨孤淵跟千年前的獨孤淵，幾乎是判若兩人了。可這一切，是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吃了多苦才拿到手的。

　而現在，他距離他想要的，也只不過是堪堪差了一線罷了。

　“你我看這些……”我順了順氣，有些沙啞地開口，問向沒有毫靜的獨孤淵。

　“是想讓劉小姐明白，當時的我能逃出升天。如今的獨孤琴，更加不會是我的對手。”獨孤淵微微一笑，淡淡地開口道：“司局勢，本來也就不需要你們的介。我不會要求你或者葛凌作為我的助力，更不會要求宗在我背后暗中支持。將鬼嬰留在這里，不過是因為如今外邊，只有此才是安全之所。而將劉小姐帶來，也不過是因為鬼嬰不能沒有母親罷了。”

　我眨了眨眼，其實也能察覺到，獨孤淵的格局要比獨孤琴要大。起碼獨孤琴所圖謀的，現在對獨孤淵來說，并不算什麼罷了。只是……我還是啞著嗓子低低開口，道：“你好歹也要讓我男人知道一聲。你一聲不吭地紀把我抓了過來，又沒有給他送個口信什麼的，這樣真的不好。”

　獨孤淵卻注視著案上的一縷黑的布條，示意我看過去，淡淡地道：“劉小姐對這縷布條，有沒有什麼印象？”

　我楞了一下，按照獨孤淵的話看了過去，只不過是一塊破布罷了，黑的還不怎麼顯眼……

　我剛想口而出說“我怎麼知道”，腦海中忽然電火石般閃過一個畫面！

　藏山小院門口，守衛著的年輕護衛，腰上突兀出現的一個破……

　而這塊破布，現在出現在獨孤淵的桌案上……

　一瞬間，我心中跳出來一個想法，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抖著聲音，看向獨孤淵：“呼延……”

　“不錯。”獨孤淵微微一笑，似乎別有深意地看了那塊破布一眼，說：“你們去找獨孤琴的那日，恰巧獨孤琴派了手下最銳的護衛呼延，來刺殺據說當時重傷未愈瀕死的我。”

　“可你沒有死。”我咽了一口口水，猜測地說：“而且剛才鬼眼先生來找你——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沒把獨孤琴當回事？”

　我后脖頸子忽然一涼，這種輕而易舉地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的覺，為局外人的我都覺得滲人的慌。可偏生獨孤琴還瞧上去一副自我覺良好的樣子，不知道獨孤琴知道獨孤淵這麼輕視之后，會不會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獨孤淵沒有回答我的這個問題，他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即便在世間也是頂尖的信尖，才看著我，微微一笑，說：“你們決定先去找獨孤琴，確實是個對我而言極為有利的選擇。”

　我又是一愣。

　雖然說這家伙看上去一副中自有謀略的樣子，可誰也不會上趕著給自己找仇家吧……萬一我走之后，葛凌真的跟獨孤琴談妥了，那獨孤淵可不是平白無故地給自己招惹了一個強大而腹黑的對手……可我轉念一想，就算是如此，可葛凌知道皎皎在獨孤淵手上，應該也不敢輕舉妄的。那獨孤淵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有些泄氣地嘆了口氣，老老實實地說：“跟你們這些聰明人講話，就是真的累。你想說什麼，直接說不行嗎？能不能別指我理會你的什麼言下之意？你跟我文文縐縐地說話，我想破腦袋也想不清楚的。”

　獨孤淵有些愕然地看了我一眼，失笑道：“你確實跟前世不大一樣，是我的疏忽。”

　我嘟囔了一句“能不能別老不就提前世……”那廂獨孤淵卻又淡淡地說：“總之，你現在知道了許多不應該現在知道的東西，算是上了我的賊船。有你和鬼嬰在手，葛凌除非不顧你們安危，要和我魚死網破，不然，獨孤琴的行，他一定會加以限制。”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獨孤淵——這才老謀深算啊……他看上去只是搶了兩個人，還在我們剛到司的時候，巧妙而變樣地把我們推到了獨孤琴的那一邊。可現在，獨孤琴才相當于是自斷雙臂，自己給自己找苦頭吃……

　我狐疑地看著獨孤淵，問道：“嘉陵……”

　獨孤淵微微一笑，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亮起了杯底，上頭赫然一個“嘉”字兒。

　“你們真的是狼狽為，蛇鼠一窩……”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嘉陵早就已經暗地里為獨孤淵賣命，我就是個純正的傻子了。

　“那你的意思是，等外頭局勢穩定了，再告訴葛凌？”我忽然腦子一冰，連忙開口問道。

　那說不準要等到什麼時候了……我在這里孤帶著皎皎，沒有葛凌，真的是一點安全都沒有。

　獨孤淵有些無奈地看了我一眼，搖了搖頭，說：“你未免有些太低看你的男人了。能熬過燊重鑄之痛，完鑄就鬼人的男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