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坐在床邊，手在兜里握著銅鏡的鏡柄，在想關于這面銅鏡的事，紀忽然推門進來，嚇得我手一抖，心里面砰砰地跳，就跟做了賊被發現了似的，一下子松開了握著鏡柄的手，看著紀，好在臉上的神沒有出什麼破綻來，沒好聲氣地問道：“你進來不知道先敲門嗎？”

　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搭理我，他微微側開子，后走過來一個小姑娘，看上去跟人類沒有什麼區別，除了慘白的和有些僵直的眼眸之外，完全看不出來是鬼。

　我心里邊咯噔一聲，紀卻直截了當地說：“這是公子派來服侍你們的侍，就跟你們住在一起。公子說，你有什麼不便跟我說的，直接跟說就行。”

　我哭喪著臉：“我能不接嗎？”

　小鬼姑娘眼觀鼻鼻觀心，倒是乖順，可紀卻還是測測地瞪了我一眼，我就跟掐了舌頭一樣，把后面的話都吞到了肚子里頭去。

　我到底是個人，還是不想鬼來伺候我……

　而且，這個小鬼姑娘在的話，我應該也不能輕易用回鏡去看幻境了，只是不知道，這回鏡到底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昨天的這張床下。可現在，這個小院里里外外都被鬼仆打掃拾掇了一番，我大概也不能夠再發現些其他的東西了。

　而且，獨孤淵到底知不知道我手里邊有這樣一個神奇的鏡子呢，我也不怎麼確定。

　“奴婢小善，見過夫人，小姐。”我這邊還在發散神經，那邊小鬼姑娘卻已經盈盈地朝我行了一禮。看行古禮福，我總覺哪里怪怪的，我畢竟是個現代人，看這些，還是不怎麼看的習慣，可我知道這是不能拒絕的了，就還是著頭皮，沖這個小善的小鬼姑娘說：“額，你好，你小善？”

　“是。”小善低眉順眼，倒是個清秀可人的孩子，只是看上去，只有十四五歲的樣子，難道死的那麼早？十四五歲，就來到了司，了鬼……

　“哪個善？”我問。

　“善良的善。”小善回答道，倒是一板一眼：“奴婢是公子派來服侍夫人和小姐的，夫人小姐有什麼需求，盡管吩咐小善便是。”

　我自稱“奴婢”，怎麼聽怎麼別扭。干笑了兩聲，說：“我看你年紀也小的。往后你不必自……”

　紀忽然打斷了我，冷冰冰地說：“鬼仆有鬼仆的本分，往后小善跟著你，我去向公子請示你可否看書。”

　說完，紀就一轉，直接消失在了房間中，似乎很討厭沐浴在燈之下的樣子。

　我還被紀的突然消失嚇了一跳，小善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跟個鵪鶉似的，老老實實地站著。

　小善畢竟是個鬼，我不知道為什麼，就算低眉順眼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子，我還是覺得別扭的要死，更何況，我還想再看一看回鏡……

　我看了看小善，問道：“你伺候我們，你睡在哪里？”

　小院不止一個房間，就跟套房差不多，我這個是主屋，旁邊我剛才看了，還有盥洗的房間跟小廚房，剩下幾個屋子門關著，我也沒有貿然進去看。

　小善乖巧地說：“夫人歇息的時候，小善就在外面偏房等吩咐。”

　“你……不需要休息？睡覺？”我試探著問了問。

　小善搖了搖頭，一臉純真：“小善是鬼，鬼不需要睡覺的。”

　我有些泄氣，看來是沒辦法趁小善睡著的時候去看回鏡了……這應該是獨孤淵派來監視我的人，紀到底是男，雖然不知道是人是鬼，可也總不能跟我朝夕相。一個跟我別相同的小鬼姑娘來伺候我，想來我是真的沒有什麼私可言了……

　“你就是這院子里頭的人……鬼嗎？”我有些百無聊賴地跟小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活要干，干脆就小善陪我說一會話，起碼看上去除了蒼白了點，跟人類還是沒有什麼區別的，總比那些青黑青黑青面獠牙的鬼要好……

　“不是的，奴婢原本是伺候幽小姐的，昨日才被公子要了過來。”小善一板一眼地說。

　幽小姐……我愣了一愣，才反應過來，幽小姐，不就是獨孤幽嗎！

　獨孤幽的下人來伺候我，我總覺得心里膈應的慌。更何況，我還有一筆賬要跟獨孤幽算。只不過，我從來都不是難為別人的人，就算小善是獨孤幽的侍，可小善又沒有得罪我，得罪我的是獨孤幽，我自然不會把這筆賬記到小善的頭上，只是冷冷哼了一聲，說：“獨孤淵真是心思縝啊。”

　小善沒有接話，估計也不知道怎麼接。

　我就發發牢，也沒指小善能跟我統一戰線，只不過，畢竟小善跟紀是看管我跟皎皎的鬼，肯定都不能怎麼得罪。再說，我也沒有什麼活需要使喚小善的，我又不是古時候那些大宅院里的夫人小姐，有什麼事還是自己的手干不了的？

　我又問小善，希能從口中套出些話來：“這是獨孤淵的府宅？看不出來，他倒是喜歡茉莉。”

　小善老老實實地回答：“是公子的院子，只不過，公子并不喜歡茉莉。茉莉是酆都大帝種下的，后來公子買了這院子，茉莉也沒有挖。公子說，司難得有活，就布了結界，護了起來。”

　“酆都大帝……”我又接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喃喃地重復了一遍，滿是迷茫。只不過，這個名字一聽就覺得格外霸氣。

　不是什麼鬼什麼人都能酆都大帝的。

　“這個酆都大帝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賣這宅子？”我裝作一副八卦的樣子，饒有興味地問道。又怕小善起疑心，就誠誠懇懇地沖小善說：“我初來乍到，對司什麼東西都不懂。既然你在我邊，那我就只好請教你了，我想，獨孤淵也不會在意我們說一些陳年的八卦。”

　哎呀，欺負小姑娘的事，現在我做起來，也這麼得心應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