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牙，慢慢地朝小院里頭一瘸一拐地走。

　司跟世間不大一樣，還停留在古時候的審和樣式，我是知道的。這座小院不知道是獨孤淵在哪里的住，可陳設和設計都著典雅，是典型的古古香的小院。

　獨孤淵死侍把我擄過來，又扔到了這個小院，應該不會存著磋磨我的心思，起碼現在不會！

　我還沒有見到皎皎，獨孤淵應該不會對我做些什麼。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卻又有些絕。

　上一次我被羅剎抓走，幾乎已經要死魂滅的時候，是葛凌突然地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從山邊出現，救了我一命。

　可這一次呢……

　上次，羅剎是當這葛凌的面，囂張至極地把我抓走的。葛凌也有些頭緒。可這一次……我甚至不確定葛凌到底知不知道我已經被抓走了！他上哪里去知道我是被獨孤淵抓走的？

　而我現在這個境，也本沒有辦法跟葛凌通風報信。

　我一邊痛苦地想著，一邊踉踉蹌蹌地朝里走。

　該死的死侍封了我的鬼氣，我連凝聚出球都做不到。

　偏偏司的天，又是極為沉黑暗的。唯一的源，是高懸在頭上的，一森清冷的月。

　我一邊憑借著微弱的月的月往里走，一邊在心里暗罵，司真的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單論不見天日這一條，我就不了。

　獨孤常磬能帶著獨孤世家在司，一駐守就是千年，當真是不容易。

　可長久地在黑暗下，說不定人的心思也會越來越黑暗了。

　我看獨孤琴跟獨孤淵、獨孤幽這三個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

　我強忍著心的恐懼，鼓足了勇氣往里走，可連小肚子都在打。

　好在進了門，約約能看到，跟嘉陵他們在昆崳山上的房間差不多，最起碼，極為簡潔，能我稍微放下些心來，沒有別的七八糟的東西，只有一張木床，一床被褥。這樣總好過，我連睡都睡不好，還要疑神疑鬼會不會有什麼臟東西纏著我。

　這樣也好。

　我深吸了一口氣，頭痛裂，顧不得許多，手勉強索著鋪好了被子，躺了上去之后才發現，我的手腳都因為張和恐懼而冰涼，甚至在微微痙攣。

　可這是沒辦法的事了！

　我強行在心底安著自己。

　人為砧板，我為魚。我是被獨孤淵抓過來的，此時家命都在獨孤淵的手上。但從獨孤淵邊這個抓我來的死侍來看，就絕對不是什麼等閑之輩。所以……萬般計謀都是下策，只有忍！

　何況我也沒有什麼能想出有用計謀的腦子，我現在腦子里面哄哄的，極度疲累，又沉甸甸的，著的都是事。

　一會兒是我悉的葛凌的面孔在腦海中飄過，一會兒竟然又換了個一漆黑鐵甲渾肅殺的樣子。

　是同一張臉，卻讓我心里總覺得怕。

　怕極了，是深到骨髓里的恐懼。

　可我到底恐懼的是什麼，就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我沉沉地睡去，睡夢中，無數夢魘怪陸離纏著我，竟然像是又回到了剛認識葛凌的時候，我做的那個昏黃的夢境里面。

　那個天永遠昏黃仄而又抑的夢境中，葛凌帶著我跟皎皎四逃命。我們躲避的，是同時來自司和世間的追殺。

　司指責我不該跟葛凌媾和，生下了不被兩界所容的鬼嬰皎皎；而世間的掌權者，懼怕所謂“鬼嬰世”的箴言，一定要置我們于死地……

　只不過，這一次的夢境，格外清晰……

　葛凌先是帶著我跟皎皎藏到了荒地里一座廢棄的宅院中，布下了而強大的結界，守護著我跟皎皎。可安生的日子也沒有過多久。皎皎的鬼氣越來越強大，強大到連自己都有些失控的地步。

　就算平日我跟葛凌耐心而又細致地教導皎皎，可實際上，無論鬼嬰有多麼強大，皎皎也不過剛在世間活了幾年而已。本控制不住這麼巨大的鬼氣！

　終有一日，連葛凌的結界和制，都沒有辦法限制住皎皎的鬼氣……

　司和世間早就已經和我們不死不休。幾乎是皎皎的鬼氣泄的一瞬間，司跟世間聯合起來的鬼差勾魂和殺手，就如影隨形而至……

　夢中的我，極為虛弱。明明是五之，也懷著巨大的鬼氣，甚至連皎皎的鬼修習都能指點一二，可自己卻一力氣也沒有。

　這樣的日子……無論如何，都過不下去。

　夢境中的葛凌，肩膀上背負的力太大。可即便這樣，葛凌也是驕傲至極的男人，自始至終，葛凌都沒有向任何人低過頭。卻在我的床前，握著我的手，極為沉重的嘆息。

　我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周是濃的化不開的黑暗，眼角，卻漸漸落下兩行淚來。

　我毫沒有察覺的是，在我睡得屋子的窗外，一個渾如同被黑霧包裹著的人影，緩緩地向我飄來。

　他的眼眸幽深而蘊藏著無盡的黑暗，就像是從九幽黃泉中掙扎而出一般，帶著冷骨髓的寒。

　可那眼神，又極其輕。

　“你還是來了。”

　這人輕輕開口，聲音細微到幾乎沒有發出來一樣。可誰也不知道他在跟誰說話。

　詭異的是，接著，他又換了個音調，竟然像是自己跟自己對話一般，說：“怎麼可能不會來呢？你等了那麼久。”

　蒼白到近乎明的，修長的手指，上了沉睡在夢魘中、皺著眉頭，還殘留著淚珠的我的臉頰，低聲而帶著沉醉和惋惜地說：“你把弄哭了。”

　他的手指在到我的臉頰的一瞬間，忽然又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猛地瑟了一下，收回了手，卻依舊地看著毫無知覺的我。

　“你忘了，忘得徹底。”

　“沒關系，只要你在司，總有一天，你會想起來，會想起來所有發生過的一切。沒有人能再將你瞞在鼓里，而左右你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