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淵饒有興致地一本一本翻看過去,只能嘆鬼眼先生到底是驚才絕艷的無雙謀士。可就這麼死了……死在獨孤淵跟獨孤琴的博弈下,著實,可惜。
獨孤淵的手指惋惜地從鬼眼先生的書案上落下,卻在即將收回手的瞬間,極慢地,了一下。
在鬼眼先生的小院門外守著的兩個鬼仆,已經等的有些焦躁了。往常獨孤淵也喜好獨,可如今不一般。
鬼比人,有時候嗅覺要敏。
這里昨天濃烈至極的氣還沒有散去。兩個鬼仆都覺得有些躁不安。
可他們也是追隨了獨孤淵許久的老人了,這點兒耐還是有的,便只能沉下來,盡職盡責地守在鬼眼先生的小院兒門口。
不多久,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鬼眼先生的小院兒門口,一捧幽窸窸窣窣地落下,轉瞬間就現出一個黑霧氣籠罩著臉頰的小人的影出來。
人往前走了兩步,散去了籠罩在臉上的黑霧氣,不大耐煩地說:“我哥呢?還沒出來?”
卻沒有得到一回應,只有寂靜。
獨孤幽皺了皺眉,心中騰起一不好的預。
走上前去,認得這兩張鬼仆的面孔,都是悉的,獨孤淵邊用慣了的鬼仆,就奇怪道:“怎麼?啞了?老張,老吳?”
獨孤幽手,推了推半垂著頭的老張的肩膀,卻只覺得手中一輕。
一顆頭顱,輕飄飄地,從鬼仆老張的肩膀上,滾落了下來。出脖頸的斷口,里面跳著發自腔的灰敗的芒。
死魂消!鬼仆鬼燈已滅,老張已經徹底在世間灰飛煙滅了!本就是鬼,典獄司的投胎回他也排不上號,現在鬼燈已滅,便是真真正正的湮滅。
獨孤幽心頭一,不管旁邊必然也是一樣結局已經死的老吳,抿了抿,轉瞬間就越過了獨孤淵的結界,飄到了小院里面,卻看到了另目眥裂的一幕!
獨孤淵靠在椅子上,手地無力地垂了下去,上的玄袍,滲著不正常的濃烈。獨孤幽鼻子一皺,聞到了腥味兒,立馬就反應過來。
那是。
獨孤淵現在,是一個人。
氣息微弱而冷,生死不知。
獨孤幽抱著懷里的男人,覺得手和心都是冰涼的,誰能想到一生囂張跋扈從未服過的獨孤幽還會有被嚇到的一天?雖然是個人,但從來沒被人當人看過。哪怕是懷里的這個男人,的親生兄長,也以為不過是一個蠢笨而聽話,又極有用的棋子兒而已,的形簡直快到了極致,如同一抹黑飄渺的煙霧夾裹著半昏迷狀態的獨孤淵,直接掠進了酆都獨孤府中的某個小院。
不是獨孤幽的院子,也不是獨孤淵的院子,是一個藏在角門中,不起眼的一道暗門后的屋子。
獨孤家因為儲君之爭的緣故,人也并不總是放心的,何況是這種時候。
獨孤幽眼神冰涼,將獨孤淵輕輕放到榻上后,獨孤幽對著聞訊趕來的,一直打理著這屬于兄妹二人的小院兒的下人晃了晃腰牌,“這放著的最好的外傷藥和藥箱速速送來!要是沒有,就領著我的腰牌,去獨孤幽的院子里去領!”
來人看著黑布蒙面,聲音飄忽,一時間竟沒有認出來獨孤幽,不確定的問:“大人是否需要個郎中……”話音未落就被一臉霾暴戾的獨孤幽一掌扇到門外。
“莫問其他,拿藥箱便可!”
他們兄妹二人,從北境之戰一路海掙扎到了現在,能在司跟原本地位牢靠不可搖的獨孤琴分庭抗禮,靠的就是殺人的行當,若問傷口理,自問可不差那些名醫大宿分毫。更何況,司多的是治鬼的醫生,治人的醫生……見。
獨孤幽利落地扯開獨孤淵已經被的襟,左手在皮腰帶上嵌的環扣上一抹,三枚尖長空心銀針便扣在了獨孤淵駭人的傷口周圍,霎時針尾就流出一鮮。
獨孤幽把獨孤淵從鬼眼的手下手中救走的時候,就約約聞到了一子不同于鮮或熏香的味道,雖然藥理不通,也知道當務之急是防止獨孤琴或者死而不僵的鬼眼先生留有什麼后手,獨孤淵失量不至死,一路由鬼力強行護持著,現下棘手的不過是傷口罷了。
榻上的男人雙眼閉,泛白,看上去跟這司中無不在的飄著的鬼魂竟然也沒有了什麼區別。獨孤幽心急如焚,可也只能先給獨孤淵理傷口。
若是獨孤淵有個三長兩短……
這種互相療傷的日子,獨孤幽曾以為不會有了。
獨孤幽深吸了口氣,扯過那個放不清楚一雙招子的鬼仆戰戰兢兢遞來的藥箱,正想給獨孤淵的口中塞上布條防止他待會痛的咬斷舌頭,卻正好對上一雙瞪著的眼睛。
“獨孤琴……暗中有殺手……鬼眼未死……昆崳山……有變……”獨孤淵從嗓子里憋出一句,又無力地垂下頭去。
“哥!別睡!”獨孤幽一驚,差點破了音。
我霍然從夢中驚醒,冷汗打了被子。
旁邊的葛凌睡的也不安穩,他眉頭皺,雙眼閉,邊還有模糊的囈語,似乎也陷了夢魘。
我發了會呆,還沒有從夢魘中灰暗沉重的調中離出來。
說是夢魘,可并沒有什麼節,又或許是,醒來的一瞬間,我就已經將夢魘的容忘得干干凈凈。
還殘留在我心底的,只有抑和仄。
我看了看手機,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
八點的飛機,這時候醒來,也不過是比原定計劃的早了半個小時。
我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洗漱好,又爬到床上,想了想,有看了看眉頭漸松的葛凌,終究還是沒有醒葛凌。
我看著睡中的葛凌俊顛倒眾生,卻因為為人而有些和了的面部廓,忽然就覺心里有塊地方,異常。
這是我的男人,屬于我的。
又他陪著,似乎多難的路,都能一直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