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嗎？

　我看著葛凌漆黑如墨的眼睛，一瞬間，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我們兩個，我的眼睛里面只有他，他的眼睛里面只有我。

　或許只有瀕臨失去過，才會懂得人的珍惜。葛凌的臉龐蒼白，頎長的軀也因為消耗了太多的鬼力而有些搖搖墜。我眨了眨眼睛，任由那溫暖到四肢百骸的氣息在我的里，跟我的骨融為一，就要手去扶葛凌。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葛凌避開了我的手，他臉上一派平靜，靜靜地看著我，沒有理會我臉上驚訝的表，眼神幽深而沉重，像是眼睛里面有一個漩渦，拖著我，不斷地下沉。

　我有些茫然無措地看著葛凌，抿了抿，不知道葛凌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冷淡，他像是在有意地躲避我，可明明不久之前，他還陪我一起跪在地上迎接我父母的怒火，說我是他的一生摯……

　葛凌久久地、沉默地看著我，詭異的氣氛在我們當中默默蔓延，就連一旁刻意避開我們的周沖都察覺到了我跟葛凌之間的不對勁。

　周沖剛要走過來，葛凌就了。

　葛凌往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跟我的距離，忽然淡淡地開口，問我：“你后悔嗎，小憐？”

　后悔？什麼后悔？

　我的呼吸一窒，腦海里忽然因為他突然的問話而糟糟的。

　雖然這段時間過多的事在我的肩頭和心上，我的頭腦一直運轉不太順暢，可從來沒有哪一刻像是現在這樣，讓我驚惶中迷茫，迷茫中恐懼，就像是……我即將要失去葛凌了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葛凌為什麼會這麼問我？

　我的心里疑問紛呈，腦海中糟糟的。可我做的，只是抖了抖眼睫，直直地、平靜地看著面孔平靜，神郁的葛凌，開口說：“如果你是說遇見你……”

　葛凌的眼睫了，剛要走過來的周沖臉孔蒼白，腳步戛然而止。

　“我從沒后悔過。”我慢慢地開口，看到葛凌眼瞳中的亮了一瞬，鋪天蓋地的回憶，像是水一樣向我涌來，將我整個人掩埋覆蓋……

　后悔？不，我確實，從來沒后悔過。

　一開始，我被葛清騙到山村里面，被葛凌強暴的時候，不是不恨的。

　然而那時候，我也沒后悔過要去做伴游。

　家里條件不好，不像別的同學，們起碼后還有靠山。我……只有我一個人負重前行，還要補家里，如果不去做伴游，我才會不得已，走上我真正會后悔的那條路吧……

　后來，和葛凌發生了關系，匆匆忙忙逃回了學校，心里邊也只有后怕和恐懼。我還記得我握著驗孕棒的時候，看著那兩條紅杠，整個人從手到子都在抖……

　回想到這里的我，子也在輕輕抖，葛凌看著我，眼神幽深，了，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和迷茫，卻像是終于狠下了心的樣子，靜靜道：“那麼，如果外給你一次機會，你會選擇我，還是……”

　葛凌看了看一只手抓住大坑的邊沿，面無表地背對著我們，往自己耳朵上了兩張避音符的周沖，淡淡說：“還是會選擇周沖。”

　他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我的心口傳來一陣一陣的絞痛，可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一瞬間我的心會那麼疼。

　這個問題……我恍惚了一瞬，卻還是斬釘截鐵地說：“你。”

　“為什麼？”葛凌臉上的表松，就像是破冰而出的激流，深深地看著我，眼睛里頭卻華大瞬。然而不等我回答，他又頹然地往后一仰頭，呼了口氣，用沙啞的語調說：“你知道我在長白山的護山大陣中，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嗎？”

　“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回憶。可惜……只是幻境。”葛凌閉上了眼睛，依舊站著離我幾步遠。我怔怔地看著葛凌，他臉上的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在緬懷又像是在向往。

　“小憐，你還不明白嗎。”葛凌睜開眼睛，聲跟我說：“我是鬼，而你是人。人鬼殊途……”

　“你憑什麼跟我說什麼人鬼殊途！”我忽然一下子燒起了心里所有的火氣，直勾勾地瞪著葛凌的眼睛，只覺得怒從心頭起，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所有的糾結和痛苦都了笑話……

　“如果說人鬼殊途，那我們現在算什麼？”我的緒忽然有些崩潰，幾乎是聲嘶力竭地看著葛凌的眼睛，嘶聲道：“是，剛開始，我確實覺得我們不應該在一起。你是鬼，我是人。可現在，我告訴你，我告訴你葛凌，我一點都不在乎了！鬼就鬼，你難道不不知道我是五之嗎？除了人類的軀，我跟你又有什麼區別？當初對我強取豪奪，給我勇氣的是你，可現在提出放棄的，也是你！”

　葛凌愣了愣，轉而看向我的眼神中又帶了深沉的溫和喟嘆。輕聲道：“如果沒有見我，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就像是幻境中一樣，你會溫而平和，在人類的世界里，平淡而安穩地度過一生。而不會是像現在這樣，邊危機四伏，而我的保護對你遇到的困難來說，算不了什麼。”

　葛凌閉了閉眼，又說：“是我之前太過魯莽。剛開始，我只是想利用你，沒想到……”

　“那，你剛才說的話，當著我爸媽說的話，難道都是在騙我騙他們嗎？”我心如刀絞，似乎連呼吸都要消失。眼眶酸難耐，如果不是我拼命控制著，下一秒我的眼淚就要滾出眼眶，連我出口的話也變得語無倫次：“那皎皎呢？你不要我了，皎皎怎麼辦？”

　葛凌側的手也在微微抖，他依舊帶著痛苦的溫看著我，說：“不，都是真的……我你，所以……我才要給你自由，給你重新選擇的權利……”

　下一秒，他未說出口的話，就被我用滾燙而絕的吻，堵在了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