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像是一下子崩塌了。
昨天晚上周沖跟我說是我爸放火殺他的時候,我本就不相信。我不知道周沖為什麼會用那麼奇怪的眼看我,我還試圖為我爸辯解。但是……周沖怎麼可能認錯人?
他們捉鬼一道的人,辨認人的時候本不是看臉而是看氣息。周沖昨天是為了給我面子,才會說是看到了我爸的臉。實際上,應該是他本一開始就發現了是我爸的氣息……
我的父親要殺為我出生死的朋友,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卻發現王家的大門被從外邊鎖上了。
王還真的打的一手好算盤,篤定了不讓我們這“晦氣”的一家出現在祭山大典上。而周沖是個外鄉人,本來祭山大典也沒有他的位置。
只不過,昨天我渾渾噩噩地跟在王后頭,也沒注意周沖被王安排住在了哪里。
我像無頭蒼蠅一樣,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圈,最后還是沒辦法,回了自己在二樓的房間。
頹然地把自己往床上一砸,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去面對他們。
我腦子里有一個聲音在囂:到底是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總也不會世事艱難到這種地步吧。
太大的力抗在我肩膀上,得我整個人都不過來氣……
我將自己的臉埋在枕頭里,想逃避,大腦又清晰地告訴我,我本就避無可避……
這時候,門口突然響起敲門聲。
我胡抹了把臉,還好眼淚沒有掉下來,只是眼睛有點酸痛,含糊地咕噥了一句:“進來。”
周沖拿著一個饅頭和一碟咸菜,淡淡的從外頭走了進來。把饅頭和咸菜擺到了桌子上,說:“我去灶房看了一眼,只剩下這麼多東西了。外頭的大門也被鎖住了,你先將就著吃點吧。”
我愣愣地看著他,聲問:“你不恨我?”
是我的父親要殺了他。
嚴重到關乎一條命的事,周沖臉的神卻看起來云淡風輕,沒有一一毫的怒氣。
我一直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周沖終于嘆了口氣,把咸菜往我的方向推了推,慢慢說:“就算叔叔真的想殺我,我這不是一點事都沒有嗎。”
他猶豫了一下,卻還是說了出來:“小憐,我相信叔叔的為人,如果不是下了極重的決心,他不會這麼迫切地想要置我于死地。”
所以……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存在,讓我爸這樣一個向來與人為善的老好人第一次了要殺一個人的念頭。
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我噎了一聲,周沖了我的頭發,淡淡道:“我猜,應該是關乎你生命安全的事。”
我猛地抬起了頭,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應該是叔叔發現,我邊,或者是我們邊有什麼東西的存在威脅到了你的生命,他才會鋌而走險。而且,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故意引導他,將事的源頭引到了我的上……”
周沖喃喃道,我也在心里想著這個問題。
昨天晚上睡覺前,我確實聽到了什麼人的談話聲。可他們說的東西,因為隔著墻和窗戶,我一點都聽不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出有兩個人在說話。
會是誰在說話呢?
我掀開被子,就要起去問我爸。
周沖卻按住了我,一臉鄭重地跟我說,我爸現在已經不能完全地信任了。很有可能,他已經被有心人故意利用引導了。如果我們再貿然過去問東問西,反而會引起有心人的警惕。事會更難查探。
“什麼有心人……”我發著牢,心的不滿到了極點:“不就是王跟波多他們搞的鬼,要不是沒有證據……”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小鬼頭氣鼓鼓地讓我問周沖的三個問題……呸呸呸,第三個本不算,那就是只有兩個問題,不知道周沖知不知道答案……
我猶豫著開口,問周沖:“你說,鬼氣難道不是只會存在在鬼和像我這樣天生命格奇特的人上的嗎?那除此之外,什麼人的上還會有鬼氣?”
周沖一愣,他想了想,忽然臉微微一變,低聲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將死之人。”
將死之人?
我也是一愣,隨即心里頭有個想法越來越清晰……
我抖著聲音,又問了他第二個問題:“那……養小鬼除了能聚氣吸財富,還能有什麼用?”
周沖霍地一下站了起來,驚聲道:“我竟然忘了……”
他眉頭皺,臉滿是思索和回憶的神,喃喃道:“不對,不對!我們從一開始就想岔了,我竟然忘了,忘了這個東西一開始的作用……”
周沖懊惱地揪了把自己的頭發,沉聲對我說,早在他發現那是來自西藏宗的養小鬼之的時候,他就應該能想起來!
小鬼之,是借他人的氣運和命格來給自己聚氣生財,而原本有氣運和命格的人也就失了這些機遇。
搶奪他人的氣運,可以說是最毒最下三濫最為人所不齒的做法。可這種養小鬼之最毒的地方在于,不但可以借氣運,還可以借命。
將這幾個點串起來,可以借命的養小鬼之、被重重封印鎮在大槐樹這棵“木”之下的黑沉木棺材,和躺在里頭被拘了魂魄和的男……
還有王不惜費大代價也要在山里頭辦的一次祭山大典。
這一切信息好像指向了某個我們都不愿意去想的方向。真相似乎離我們已經很近,可我們誰都不愿意去想……
周沖沉了臉,低聲說,如果波多真的是那個神的不見首尾已久的西藏宗的傳人,又懂這個極其復雜的,除了宗核心弟子之外不可能有人能做出來的,那他的上就一定會有宗核心弟子的標記。
他想了想,竟然又拿出了一張符紙出來,讓我到旁邊等一會,就直接在指尖出了三滴,拍在那張符紙上。
“循之?”我驚呼一聲,周沖這時候用循之,是要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