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是一頭霧水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睡得正著,還做著夢,我怎麼可能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事,知道這大火從哪里燒起來的?
看我的樣子不像在說謊,周沖才嘆了口氣,低低告訴我,是我爸想殺他,才放火燒了屋子!
怎麼可能?!我當時就懵了,直接抓住了周沖的手,急急解釋,說我爸不是那種人,而且他們之間也沒什麼矛盾,我爸為什麼要放火燒他?還是在自己家里,難道自己整個家都不要了也要置他于死地?
我不信!
周沖搖了搖頭,眼神復雜難辨,說他也不愿意相信。可他被煙熏醒的瞬間,看到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確實是我爸的臉!
“不,這不可能!”我瞬間就崩潰了,周沖一定是沒看清楚,我爸沒理由也不可能害他啊!
我轉過頭去,去找我爸,我爸正好也轉過來看我,他眼睛里頭的擔憂和心疼怎麼可能是假的?
他就這一個家,就我一個兒,家里頭好多東西都被燒毀了,這個家就算是徹底被燒毀了。他到底會發多大的瘋,才能為了殺一個人,把這麼多東西毀了?
不,我不相信。
我深吸了一口氣,回頭對周沖平靜地說:“我覺得你肯定是看錯了,在我家住了那麼久,你應該也知道,我爸本不是這樣的人。”
周沖嘆了口氣,眼睛里頭也有疑,他沉沉說:“我當然知道沒有人會那麼傻,在自己家里放火殺人,可那確實是你爸爸的臉,我絕對不可能看錯!”
我忽然一下子覺得無力和頹然,捂住了臉喃喃道:“能不能先不說這個!我沒了家,差點沒了命,現在你又跟我說我爸要殺你……真的,能不能讓我稍微口氣……”
細細的淚水從我的指里落下,看到我這副哽咽的樣子,周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沉默地了我的頭發。
我平復了一下心,我媽正好拿著個瓢愁眉苦臉地走了過來,低聲跟我說:“這可咋辦啊,妮兒,咱家被燒這個樣子,住也沒法住……你姥姥當年給我打的大木柜子也燒沒了,這地底下要是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我咳了幾聲,被黑煙熏得眼睛疼,還是勉強扯了扯角,安我媽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正好我手里頭還有點錢,要不就干脆把我爸跟你接到本市去住,也比你們在這山旮旯里頭窩著強。”
我手里頭還有上回賣葛凌戒指賣的一百多萬,雖然在本市不夠買個大房子,買個小一點的,一百平米的房子倒也是夠了,正好也就當我盡了孝心,也能讓我們家從這個落后貧窮封建迷信的小山村里頭離出來。
我媽卻搖了搖頭,凄然說:“妮兒,你手里頭能有幾個錢?這山上的果子樹也不是那麼好丟下手就走的,妮兒,媽知道你這是在安媽,這家燒沒了,大不了重新再蓋一間,可這幾天怎麼辦是好……”
這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悉的聲音,我一驚,猛地一回頭,正好跟王打了個照面,看他灰頭土臉的樣子,手里還拿著個瓢,想來剛才也是幫著救火的,頓時我一肚子氣也沒出發。
王說:“大嬸子,這你不用愁,我家地方夠,你跟叔,還有小憐妹子和這位小兄弟,盡管來住,住到什麼時候都行。”
“這怎麼好?”我媽猶豫了一下,掂著手里的瓢,有些不知所措:“這……你家不是下午剛來了一隊工人嗎?我們去了他們住哪?”
“嗨。”王別有意味的笑了笑:“這不是運的材料金貴著呢嗎,我讓他們都去后山祠堂看材料去了,不礙事兒的,家里頭房間多著呢。被子褥子也都是現的,嬸兒你看你家被燒這個樣子,難不還在灰上面打地鋪?”
他說的句句在理,我又想起來夢中小鬼頭說的那句“不虎焉得虎子”,就有些猶豫,我爸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轉了過來,一臉的疲憊,卻落下句話一錘定音:“那謝謝王大侄子了。”
“叔就別見外了。”王爽朗地笑了笑,渾然看不出下午拐賣兒的毒,一手:“走吧,上我家去。”
我爸回頭看了眼燒得漆黑,木頭還在噼里啪啦往下掉的老房子,悶悶地嘆了口氣,又轉,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王往王家走。
我帶著我媽,后遠遠跟著周沖,也往王家走去。
我細細打量著我爸的背影,才發現我爸的背佝僂了,頭上也有了白頭發。這才恍然在心里想,我爸我媽都是四十多歲,勞累了半輩子的人了。
可一想到周沖說的話,我心里就特別難。我爸不是那樣的人,可周沖說他確實看到了我爸的臉。
全心全意為我考慮的家人,和跟我一起出生死的朋友,我到底該相信誰……
我憋著一肚子的疑問和話,到了王家。他家院子里頭果然已經沒了那些壯漢跟小姑娘的影,我一下子就想起來,王也不知道有沒有給那個小姑娘吃的喝的和服穿。
這時候,王停下了腳步,回過頭來,客氣地跟我爸媽說:“叔跟嬸兒,你們住北屋吧,小憐妹子跟小伙子,你們是住一間還是……”
“兩間。”我爸媽跟我,還有周沖,我們四個人同時開口,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王也沒多說什麼,笑嘻嘻地就引著我爸媽往北屋去。又我跟王二妮兒住隔壁,他周沖住灶房旁邊的耳房。
他家里頭房間確實多,就算是村子里最窮的時候,王家也算得上闊綽的。之前王偶爾回來的那兩次,都帶了錢來,他家的老房子修修建建,就了村子里頭最大的房子,帶個院子還有三層樓,房間是肯定管夠,被褥什麼的也是早就備下的。
王帶著我路過王二妮兒的房間,我這才發現,王二妮兒竟然跟波多住了一間。
隔著玻璃和房門我都能聽到里頭傳來男人重的息聲和人哀哀的痛呼,可王就像是沒聽到一般,臉上還帶著笑,就把我引進了房間,給我找了被褥,又叮囑我早點休息,就直接給我關了燈。
我心里頭不知道什麼滋味。
這里可是王家!如果說不虎焉得虎子,那王家,就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