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化作的金長劍在周泉已經被浸了的前懸著,只要他再前進一步就會沒他的心口。
“你還是不忍心殺我。”周泉跡斑斑的臉出一個狂狷的笑,我甚至不知道在那麼劇烈的痛楚下他為什麼還能笑出來。難道兄弟之間可以恨到如此地步,非要不死不休……
周沖臉浮現出不忍的神,他沉聲說:“是,我不忍殺你!周泉,你真的以為就算你被逐出了周家,周家就沒人惦記你嗎?母親一直在讓我找你,你以為父親真的不知道嗎?可你犯了大罪,他們只能這麼地找你!”
“我不信。”周泉搖了搖頭,整個人都搖搖墜,他一邊往外噴著,一邊猙獰地大吼:“你本不知道被所有人舍棄的滋味,捉鬼一道,竟然還沒有鬼來得有真心……”
他往后頹然地一倒,沒有死在親兄長的劍下,而是死在了自己已經燃燒殆盡的本元之下。
束縛著我的覺消失,我的子猛地一輕,可依舊懸浮在半空中,只是這景也飛快地小后退,轉瞬間我們就回到了周沖的房間里,周沖的樣子看起來比周泉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口接一口地往外吐著,符紙長劍勉強支撐著他的軀,而周泉的尸上漂浮著那一張他親手寫下的生死狀……
周泉的慢慢化為末,在周沖眼前消散。周沖眼里劃過痛,忽然出手,強行從那即將化為齏湮滅于世間的尸上抓出了一團黯淡的團。
“這是……”我腳一到實地,連忙跑過去扶住周沖。
“我還是不忍心殺他。”周沖開口,嗓音嘶啞,眼眸里頭卻是沉沉一片:“確實是周家對他的教育上出了問題,他大變,偏執暴戾,甚至傷害小璃,我也……難逃其咎。”
他抓住那個團,神恍惚:“這一次,我想重新開始。”
我也有些發愣,那個團,應該是周泉的魂魄吧。
“小時候,他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周沖喃喃道。那時候,周泉還只是個會跟在他后面喊大哥的小年,臉還有著純真和濡慕,可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一切開始變了呢?
是從父親跟母親商量要將周泉訓練周家最鋒利的一把刀開始?還是從周泉第一次跟宗族忤逆、不讓他們將小璃給上家的時候?
或許是宗族的嚴厲和打,讓周泉漸漸失了將他們當做親人的心了吧。
可這些,又怎麼抵得過他后來做的那麼多錯事?
那一個山村里幾百條人命的逝去,小璃上遭的生不如死的折磨……我不認為周泉是個可憐人,我只覺得他真的可悲。
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暴戾,連一丁點兒善意都忘記了怎麼釋放。如果他的就是折磨,這樣也好,對小璃和他來說,都是一種解。
周沖將那個團收好,淡淡說:“我打算瞞著家里,我媽這些年一直在想他,也不好,倒不如干脆什麼都不告訴,以為周泉還在外面。”
我怔怔地點了點頭。周泉死過之后,他束縛的東西都回到了原狀,周沖的房間不再被隔絕,皎皎的哭聲就在我耳邊響起,噎噎的好不可憐。
“去吧。”周沖點了點頭,讓我去抱皎皎,他自己則慢慢挪下樓去找李先生。
我抱著皎皎跟在他后面下樓,李先生看見周沖滿的,面上也是微微一驚,隨即又反應過來:“周泉來了?”
說著,李先生就要捋袖子。
“他已經死了。”周沖淡淡搖了搖頭:“先生沒有發現他嗎?”
李先生茫然地搖了搖頭,他早就在屋子四周布了陣,但凡有不是我們幾人中氣息的東西想闖進來,他都會第一時間被驚,可為什麼此番周泉進來的這麼隨意?
“恐怕他是用下午我鎮在他上的氣息進來的。”周沖很是疲倦,沉了一會兒說出了最能近周泉為何輕松而來的原因,這倒也不是不可能,連李先生都蹙著眉點了點頭。
“這是他的魂魄?”周沖又掏出那一團的團,李先生看了看,認了出來:“怎麼死的?”
“他為了殺我,燃燒了本元,又簽了生死狀,耗盡本元而死。留著他……就當是給我媽留個念想吧。”周沖神已經平靜了下來:“先生有什麼好的建議?只是有生魄,怕是不好再間回。”
“你留著吧。”李先生擺了擺手:“人死如燈滅,這團玩意兒再怎麼養也不了周泉,你隨意置。”
李先生沒有多問,顯然能從周沖的臉中看出來,這是一個對周沖來說極為沉重的話題。小璃和周泉,是他的妹妹和弟弟,這兩個人之間的糾葛傷害,最后變一人沉睡一人死,恐怕對他來說才是最殘酷的。
“想開點。”李先生忽然又沒頭沒腦地說出這句話,像是在安頹然靠在沙發上怔怔看著手中那團球的周沖:“人有重罪,殺親為一,弒親者墮無間。他是死在自己手中,并不是死在你手中。這孩子也是個可憐人。”
李先生又唏噓了幾句,我也是心有戚戚焉。
目睹了那麼慘烈的死亡之后,我跟周沖的緒都不太好,皎皎又哭著要鬧,我心不在焉地陪皎皎鬧了一會兒,李先生又罵罵咧咧地去給周沖翻箱倒柜的找藥。
周泉死,這件事也算是勉勉強強被解決了。我也就跟周沖定好了,休養三天過后,再一起回山村。
正巧,剛敲定好三天后回村,我媽就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王二妮兒跟大哥王在外頭做生意賺了錢,過幾天也要回來祭祖,可能還會辦個祭典,我要是回去的話,正好能去湊個熱鬧。
王二妮兒是我僅僅記得的幾個小時候的玩伴之一,所以我媽這麼一說,我就答應了下來。
不知道王二妮兒還記得多小時候的事,可別管多,都是聊勝于無,總比我跟周沖無頭蒼蠅一樣轉來的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