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屋的后半段,若緒已經無心看鬼,滿腦子都在想剛才那個黑暗中的吻。
等回到之下,若緒看著旁驚魂未定、毫不知的陳澤熙,突然覺有點對不起他。
明明本意是陪小朋友過兒節,經過剛才那一出,程若緒倒覺自己和江予像是在利用小朋友約會。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尾聲。
走出歡樂世界的時候,已經過了六點。那會兒正是日薄西山,是耀眼的橘,歡樂世界就像是話里的彩王國。若緒給陳澤熙拍了張留影,準備結束一天的行程。
就在這時,江予突然拿出手機,遞給眼前的小朋友:“熙仔,你也幫我拍一張。”
陳澤熙接過手機,看著已經被打開的相機界面:“哥,是按中間這個紅的按鈕嗎?”
江予:“嗯。”
若緒以為江予單純想要留個影,隨著陳澤熙后退幾步。就在這時,江予突然拉起的手:“你跟我過來。”
直到被江予領著在噴泉前站定,若緒這才意識到,邊的人說想拍照,是想拍合照。
不遠,陳澤熙已經舉起手機,做好了拍照的準備。江予抬起右手,搭在若緒的肩上,讓離自己更近一點,整個過程自然無比。
幾秒過后,陳澤熙按下了相機,并示意已經拍好。
江予拿回手機的時候,若緒湊上去看了一眼。屏幕上,站在江予邊,雖然臉上帶笑,作卻稍顯拘謹。男人的表倒是自然又親,他也在笑,是一種真切的、發自肺腑的笑意。
若緒突然意識到,兩人雖然糾纏了漫長的二十余年,拍過的合照卻寥寥可數。
看著照片里依偎的兩人,和后瑰麗的城堡,若緒恍然有一種覺,仿佛這就是話故事里,他們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歡樂結局。
因為順路,江予親自把陳澤熙送到了付雯家門口。臨別那會兒,江予下車,跟小朋友聊了幾句:“熙仔,你跟媽說,我晚點有點事,就不進去了。”
陳澤熙看著他,點點頭。
“還有,之前代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陳澤熙笑嘻嘻的:“哥,你就放心吧,保,保。”
“嗯。”江予滿意地了把小朋友的頭,“回頭想買什麼皮告訴我,榮耀水晶的事也沒問題,但是游戲得玩。”
陳澤熙聽到后半句,差點得哭出來,兩眼水汪汪地看著江予:“哥,你真是對我太好了。大嫂也很好,你這次可千萬不要被甩了。”
江予額角了,也不知道這臭小子為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拍了一把對方的頭,冷聲道:“快進去吧。”
若緒為了不打擾兄弟倆最后的相,一個人坐在車里。車窗半開著,說話聲偶爾傳來,沒有認真在聽,只是低頭刷起了手機。
直到對話進行到后半段,陳澤熙有些激,聲音也不自覺變大。
然后,若緒便聽到了小朋友那句語重心長、真意切的,“你這次可千萬不要又被甩了”。
微微一愣,然后笑起來。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江予經常被人甩嗎。隨即想起白洲在訂婚宴跟說過的話,難道當年跟江予鬧分手的事,陳澤熙都知道了?
正心神恍惚地想著,左邊的車門突然被打開,江予上了車。
他捕捉到若緒臉上復雜的笑意,問:“你在笑什麼?”
若緒搖搖頭,沒出聲。
江予經過短暫的思考,像是找到了人表的來由:“熙仔說過的話,你不要當真。他經常會口無遮攔。”
停頓了片刻,又補充:“我已經跟他說好了,你住在我家的事先保,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告訴我媽。”
若緒聽著江予的話,琢磨著里面的用詞。
他說,等到“合適的時候”。
連若緒自己都不知道,什麼算是合適的時候。
因為江予和陳澤熙,若緒度過了一個快樂的兒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份經歷填補了年的某些缺憾。
將陳澤熙送回去之后,兩人又回歸到了二人世界。
雖然他們在夜里縱聲、火花四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段關系漸漸向著細水長流的方向在發展。至,程若緒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兩人在家吃飯的機會逐漸頻繁。關于江予胃的病,查閱了不資料,做的也是一些適合潰瘍患者的食譜。然而,生活總有各種各樣的意外,在某次應酬回來的晚上,江予的胃病又犯了。
男人并沒有主提起這事,只是默默地吃了藥,很早便躺在床上。若緒中途進了趟臥室,發現他臉有點不對勁,多問了幾句,這才知道他這會兒難得厲害。
若緒站在床頭,看著被窩里的男人,他眉頭微皺著,臉頰繃的弧線昭示著此刻的忍。
湊上去,輕聲問:“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江予答話,“我給醫生打了電話,兩個小時前吃過一次藥,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若緒擔憂地看著他。原來這人七八點的時候,就覺不舒服了。那會兒正忙著回國導師的郵件,竟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江予仰起臉,反而安起來:“沒事,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
若緒拆穿他:“可是,上次你都住院了。”
江予答:“就這麼一次。”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若緒意識到自己犟不過他,退而求其次問:“家里的藥夠不夠,要麼我去買點回來?”
江予:“還多的。”
“都放在哪?”
“書房左邊第二個屜。”
若緒來到了江予書房,找到了他屯在家里的藥。打開屜的那一瞬間,有些震驚。滿滿一箱,全是各式各樣的藥盒,不同的品類被收在不同的盒子里,上面標注有娟秀的字跡,也不知道字的主人是助理還是醫生。
若緒看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找到江予剛才說的某個藥名,倒了杯溫開水,重新走進了臥室。
等江予把藥吞下去后,若緒問他是哪兒疼。江予指了指肚子,人沒說話,輕輕地將手落在他說痛的地方。
的手掌是熱的,的,讓人到意外的舒適。
過了一會兒,也不知道是藥發揮了作用,還是若緒的手給了心理暗示,江予覺好了一點。
此刻,時間還不到十點,窗外約聽得見人聲,夾雜著稀稀落落的鳥和蟬鳴。屋里亮著一盞落地燈,發出溫馨的、明黃的亮,夜顯得格外溫。
若緒見江予閉上了眼睛,許久沒再說話,手,將落地燈關上。屋子里霎時間陷了黑暗。
坐了一會兒,打算在床頭備點熱水,于是準備回客廳找保溫杯。誰知道剛起,放在男人肚子上的右手就被寬厚的手掌一把握住。
借著那一丁點過窗簾的月,看到江予翻朝向這邊,低聲問:“你要去哪?”
他的聲音里,帶著讓人難以分辨的張。若緒笑起來:“我給你倒杯熱水。”
江予說:“不用,你就待著這里,哪也不要去。”
明明是求人的話,偏偏從他口中說出來,像是不容質疑的命令。若緒見他病殃殃的,決定不和他計較。呆坐了一會兒后,順勢踩掉拖鞋,輕聲輕腳地躺在他的旁。
聲音也是輕的:“好,我哪也不去。”
此時,江予睡在大床的正中央,若緒只占了小小一塊地方。偏偏男人還翻了個,又向靠近了一點,空間變得更加擁。
男人的熱度傳來,裹挾著淡淡的馬鞭草香。若緒只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被他填滿。
意識到眼前的人沒睡,問:“江予,你好點了嗎?”
“好了。”
若緒依舊很擔心:“等會兒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知不知道?”
“知道。”
得到肯定的答復,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眼前的男人雖然偶爾讓人捉不,卻從來不會對撒謊。
想起最近發生的事,輕輕呼了口氣,忍不住抱怨起來:“我覺,你這人一點也不惜。”
江予沒有接話。
“上次聽說,你約了白洲喝酒,結果把自己喝進了醫院。和夏院長吃飯的那次,你明明剛出院,醫生都說不讓你喝酒,你還喝了一大杯……”說到這里,若緒語氣一頓,言又止,“還有啊,你幾年前玩飆車,出過那麼嚴重的車禍,是想想就害怕的。”
白洲的訂婚宴結束后,若緒跟人打聽過一次。車禍發生在《吻白》上映的半年之后。江予的車在經過彎道時,直接翻出了護欄,好在護欄外是高度差僅三米的淺灘,讓車里的人保住了一條小命。
江予為此付出的代價則是,昏睡了三天,斷了兩肋骨,因為小骨折又在家里關了一個月。
不過,就是被關在家里的那一個月里,江予開始準備當年的高考,并找來“一對一”名師進行知識惡補,也算是因禍得福。
對于若緒提起這件事,江予到意外:“你怎麼知道?”
若緒窩在他懷里,悶哼哼的:“我就是知道啊。”
江予沒說話,腦海里又想起那段不見天的日子。那會兒離他們分手已過去兩年,就算程若緒給他造過天大的傷痛,他都忍了下來。那時候的他,單純覺得生活沒意思。
也是在這了無生趣的枯槁日子中,他迷上了飆車。只有那種關乎生死的快,才能讓他發現自己還活著,讓他短暫地忘卻那個事實——
連程若緒都不要他了。
所以,他在不在這個世界上,其實也沒有什麼關系吧。
夜中,江予抱了若緒。上的疼痛已經緩解,心卻像被泡在酸的檸檬水里。
過了許久,他開口說話:“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多余的人。”
若緒到意外。
他低喃著:“我一直以為,對這個世界來說,我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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