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青春校園 致繁星 第17章 致繁星

《致繁星》 第17章 致繁星

 第17章

 十七

 天氣預報說晚上會降溫,即使不開空調,車里也沒有太熱。

 窗戶開了一小半,風一陣一陣吹進來,讓人到神清氣爽。程若緒看了眼時間,剛過晚上八點。這會兒夜生活剛剛開始,路上車水馬龍,堵得很厲害。

 路過一個十字路口,車停在了紅燈前面。坐在旁邊的林稚突然問:“原來你初中的時候和江予同班?”

 “是啊。”若緒點頭。

 林稚又道:“那天看你的時候,在病房里見到他,還意外的。”

 “我們以前就認識,算是比較。”若緒倒也沒瞞。

 “這個我知道。”

 若緒有些意外,側頭看著左手邊的人:“你知道?”

 男生目視前方,表并無波瀾,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上高中以前,我就認識你。”

 若緒腦袋一歪,眼睛里寫著問號。

 “初三那年去北京參加理競賽,我也在。我當時是旭中學的,和你們住在同一家酒店。”

 聽林稚說起久遠的往事,若緒回憶了起來。當初同酒店確實還住了另外一所來自北嶼的參賽隊伍。關于學校的名字,記不太清了,只知道兩邊的帶隊老師認識,吃自助早餐的時候,一群人經常坐在一起。

 若緒笑:“你那個時候就注意到我了?”

 林稚看著眼前的路,聲音低緩:“嗯,你們學校參賽的就你一個生,印象深刻。”

 若緒若有所思地聽著。

 沉默了片刻,林稚開口:“看來你是真的忘了。”

 若緒疑:“還有別的事?”

 林稚的眼眸里映著街燈,目深邃得像海:“那兩天我正好冒,高燒,考試前一天晚上本來想一個人跑出去買退燒藥,結果在走廊暈倒了。是你和酒店的人把我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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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事有些久遠,很多細節連林稚都忘記了。唯一記得的是醫院清冷的燈,和空氣里的消毒水味。他躺在急診室的床上,旁邊有個糯的聲,像是害怕他死去一樣,不停地跟他說話。因為嚨痛得厲害,他只能安靜地聽著。最后,他啞著嗓子說想喝水,生便扶他起來,拿著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

 記憶的最后,是生的臉。得有些不近人的外表下,藏著一能讓人融化的溫。他覺得眼皮很沉,不知不覺間便睡了過去。

 再醒次來是凌晨三點,邊陪著的是帶隊的王老師,生已經不見了。

 王老師看著他,一臉憂慮:“你發燒怎麼不早說,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還好你暈倒的時候,鴻銘中學那邊的程若緒路過,把你送到了這里。”

 林稚聽著,記住了“程若緒”這個名字。

 他問:“人呢?”

 “明天一大早還要考試,一直守到十一點,我讓人先回去了。”王老師道,“你好好休息,要麼明天別考試了,等好了再說。”

 “沒關系。”林稚道,“燒已經退了,考試應該沒問題。”

 王老師眉頭鎖:“先睡吧,今晚也別回酒店了。明天九點開考,如果可以的話,就直接

 去考場。”

 到底是年輕,恢復得很快。第二天醒來,林稚便覺自己毫無異樣,順利地參加了競賽考試。

 考試結束后,計劃里預留了兩天在北京游玩的時間。前一晚被若緒幾個送到醫院的事,林稚記在心上,卻一直沒機會向表達謝。好幾次在酒店里見,生都和另一個男生在一塊兒,像是那人的跟班似的,看人的目充滿了信任和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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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讓林稚一直猶豫著,沒有上前搭話。

 有次吃早餐的時候,他看見程若緒又跟那人坐在一起,于是忍不住問鴻銘中學競賽隊里認識的男生:“那倆是一對?”

 男生盯著林稚示意的方向:“你說程若緒和江予?不是吧,江予在我們學校據說有喜歡的人,生就不知道了。不過他們的關系是真的好,聽說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林稚看向對面,程若緒正仰著臉,眼睛里全是那個江予的男生。從來養尊優的天之驕子林稚,第一次嘗到了挫敗的滋味。

 直到離開北京,他也沒有跟程若緒說上話。

 風刮得很厲害,林稚這才從往事中出思緒。他轉頭看了眼坐在副駕的程若緒,生面,似乎在努力回憶那一年發生的事。

 琢磨了好一會兒,若緒才開口:“你說的那些,我有點印象。”

 林稚笑起來。

 “考試前一天晚上,我是送了一個隔壁學校的男生去醫院來著,原來是你?”

 林稚點頭:“嗯。”

 “啊,是你!”生的話音里憋著氣,“那天晚上把你送到醫院回來,都十二點多了,差點沒把我困死。我第二天在考場竟然趴著睡著了。”

 倒不是若緒記不好,才忘了林稚。只是那個時間點過于特殊,第二天便是準備近半年的理全國競賽,競賽的名次關乎高中的擇校問題。只有獲得一等獎,才能夠不通過中考,直接保送至北嶼一中省級實驗班。

 若緒心心念念想通過競賽走捷徑,沒想到遇見了林稚這個天劫。

 “考試到后半段,我腦子迷糊得不行,倒數第二道大題竟然全部都算錯了。”若緒碎碎念著,“我最后只得了三等獎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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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生郁悶的語氣,林稚又愧疚又想笑:“是嗎,那真是對不起了。”

 若緒哼哼唧唧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麼,問林稚:“對了,你后來怎麼樣?”

 “嗯?”林稚應聲。

 “什麼績?”

 “一等獎。”

 那一年的理競賽,北嶼市一共七個一等獎。其中有旭中學的林稚,和鴻銘中學的江予。

 生聽完,又獨自郁悶了好一會兒。

 林稚繼續開著車,角一直帶著笑。看若緒眉頭舒展了點,緒似乎緩了過來,又問:“對了,通知書收到了嗎?”

 若緒回頭看著林稚,點點頭:“早上收到的。”

 林稚眼睛里閃著,突然鄭重其事地了聲生的名字:“程若緒。”

 “怎麼了?”

 林稚一字一句:“未來幾年,我們還是校友。你要多照顧我。”

 半個小時后,若緒終于回到了家里。

 客廳的燈還亮著,周圍卻沒有一點靜。

 父親程文晉最近工作繁忙,時常加班到夜里十點多,母親馮佳薇原本約朋友去瑜伽館,這會兒應該不在家。若緒以為是大人出門時忘記關燈了,可等走出玄關,一眼便看見馮佳薇不聲不響地坐在餐桌前,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桌上拆開的快件。

 “媽。”若緒打了聲招呼,把包隨意扔在沙發上,轉去廚房倒飲用水。

 馮佳薇坐著,沒有應聲。

 直到若緒從廚房里端著水出來,餐桌旁的人看過來:“程若緒,你來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即便馮佳薇和若緒不親,人大多數時候都會兒“若緒”,只有在極生氣的況下,“程若緒”三個字才會被連名帶姓地出來。

 程若緒到周圍的低氣,朝馮佳薇走近。人那雙銳利的眼睛看過來,像在對人進行無聲的審訊。作為一個從業二十余年的教師,馮佳薇在面對頑劣不堪的學生時,才會用這副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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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緒雖談不上頑劣,但總被這位人民教師以超乎常人的標準要求著。“嚴于律己”這一點在馮佳薇上做到了極致,不僅嚴于律己,還嚴于律自己的兒。按的話來說,如果用在學生上的標準,連自己的兒都不能做到,會被人說是失敗的教育者。

 然而此時的程若緒,并沒有太張。握著水杯,走到餐桌旁,順著馮佳薇的目看過去,發現書桌上擺放的,正是自己的錄取通知書。

 若緒有些意外,明明上午收到信件后,已經放在屜里藏好了。

 馮佳薇厲聲問:“程若緒,你跟我解釋解釋,這上面寫的專業是怎麼回事?”

 明亮的燈下,通知書上“微電子科學與工程”幾個大字,格外地顯眼。

 若緒回答道:“哦,本來填了金融,后來想了想,還是不喜歡,就找老師改了志愿。”

 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淡,像是在描述一件不痛不的事。

 馮佳薇抬頭看著兒,有一瞬間失神。養育十八年,自認為對兒的脾氣徹,可這一刻,看著兒鎮定的模樣,突然對若緒有了新的認識。

 “填志愿的時候,我說填金融,你答應得好的。所以,我之前給你分析過的話,你一點兒也沒有聽進去,是嗎?”

 馮佳薇說的那些無非是老生常談。人往高走,金融的錄取分數線原本排在各專業前列,畢業后選擇范圍廣、工作鮮,更何況若緒有個在投行做高管的表姐,早早打下了人脈基礎。

 優點縱然千千萬,還是抵不過一句話——

 “可是,我不喜歡。”

 被兒當面頂撞,馮佳薇的臉越來越難看:“所以,你就可以完全不跟父母商量,一聲不吭背著我和你爸把志愿改了?”

 馮佳薇是個極為注意儀態的人,平日里,即便教訓人的時候也保持著優雅。也許是怒意太盛,明黃的線從頭頂照下來,表里已然沒有一點兒風度,嚴肅得可怕。

 若緒依舊一臉平靜:“我說過不喜歡,說過兩次,是你當做沒聽見。”

 這為了引緒的導火索。

 “我跟你分析的那些,有哪一點說錯了,什麼我當做沒聽見?你以為考了一個第一就可以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嗎?看看你跟

 我說話的態度,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對長輩的尊重。”馮佳薇指責完,長長呼了口氣,“我承認,這幾年我對你的教育有所松懈,但這不代表,我拿你沒有辦法。”

 若緒聽著,突然笑起來:“你當然有辦法。我也不敢對你有什麼態度,不然你有個頭疼腦熱的,又變了我的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馮佳薇不可置信地看著兒。

 若緒反問:“這不是你一直掛在邊的那幾句話嗎?如果沒有生下我,你就不會生病。那你知不知道,我寧可當初沒有被你生下來……”

 “啪——”

 話音被一聲響亮的耳打斷。

 馮佳薇抬起左手,狠狠打了兒一個掌。若緒被過的左臉火辣辣地刺痛,可比起臉上的痛,空氣里的窒息更讓人難

 忽然之間,若緒覺這屋子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抹了抹眼角的淚,拿過面前的錄取通知書,回了自己的房間。十來分鐘后,拖著一個小行李箱出來,徑直往玄關的方向走。

 直到把門打開,馮佳薇才:“你要去哪?”

 若緒說了句“去個氣”,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在馮佳薇超高的模式教育之下,若緒以為一輩子都沒有叛逆的機會。做夢也沒想到,年后的某天,自己竟然會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屁孩一樣離家出走。

 吹著清涼的夜風,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段路,的思緒很。以往難的時候,的家便了臨時的避風港,可現在傷住在大伯家里,夜茫茫,突然發現自己已經無可去。

 不知道經歷了怎樣的掙扎,最后,拖著行李箱,打車來到了江予所在的小區。

 門是開著的,若緒坐電梯到了記憶中的樓層。腳步聲響起的瞬間,聲控開關亮了,站在男生門外,深深呼了口氣,開始敲門。

 從出租車下來,腦海里便設想了無數場景,也許江予會認為莫名其妙,也許他家里恰好有別的生,卻唯獨了他不在家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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