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子林之行幾乎全軍覆沒，接下來幾天眾人顯得無打采，心事重重。

　在莫羨的幫忙下，奏請年太妃允，允肯鐘子憐留在澤淵侯府。

　而蕭庭燁所說的黨，并非空來風。這幾日京都不朝中大臣遇刺亡，曾有人目睹是一群武功高強的黑人所為。而這神力量，屢次窺探澤淵侯府。

　城外樹林，卓然和鐘期追前面的黑人不放。半個時辰前，他們發現一個黑人在澤淵侯府附近鬼鬼祟祟，正擒住黑人，豈料被發現。從城中追到城外，仍是和黑人有一定距離。

　卓然忽然發力，加快速度正要抓住黑人。豈料黑人忽然使出一怪異招式，如煙霧般消失眼前。

　這招數似曾相識，卓然愣在原地，眉頭深鎖。

　這時鐘期追上來，停在卓然邊。剛才他看到那人使的招數，疑對卓然說道，“剛才那人使的是什麼招式？怎麼那麼怪異，似乎不像中土武功。”

　“是東瀛的忍。”

　說到東瀛忍，卓然想起林逐水。可林逐水已經改邪歸正，跟俞湛遠走高飛，不會出現在這里。唯一的解釋是，有會東瀛忍的人潛伏在京都。加上之前手的那些黑人的武功路數，這次黨事件，絕非想象的那麼簡單。

　失去目標蹤跡，二人改道回京都，肩并肩在山野小道里走著。

　一路上卓然愁眉不展，不僅是這次讓人跑了，還有幾天前的傀子林事。那晚鐘期忽然發瘋，若非楊林不顧救他，他已經死了。當時傷得很重，后來的事他也記不清了。只記得昏昏沉沉之際，楊林在耳邊說的一句話。

　他說，我喜歡你……

　那家伙肯定是瘋了！卓然堅信及肯定，他和他都是大男人，楊林如果不是瘋了，怎會對之際說出那種話。

　“肯定是瘋了！”

　一時想得太神，以至于喊出來也不知道。惹得鐘期一愣，一頭霧水，道，“你說什麼瘋了？”

　卓然回過神，急忙一臉尷尬的擺手解釋，道，“我是說……說那些黨肯定瘋了，竟然和爺作對！這不是找死嗎，呵呵，你說對吧？”

　鐘期悶悶“嗯”了聲，眼神沉了下來。他在想傀子林那晚發生的事，不過無論怎麼想，只記得一些模糊的畫面。他也問過卓然和其他人那晚他怎麼了，得到的只是他中了迷煙暈了。可他記得很清楚，當時和逐風在傀子林迷路了，后來遇到卓然和楊林。他看著卓然和楊林說說笑笑，心底忽然有冷涌了出來，之后便沒印象了。

　不過他的佩劍斷了，全也像散架了似的疼。更古怪的是，每當他問起傀子林那晚發生的事，眾人總是言辭閃爍，似乎有意瞞，肯定是他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下山的山道變得狹窄，二人開始一前一后走著。卓然覺鐘期沒跟上，停下腳步，轉疑看著他，道，“怎麼了？為何停下？”

　鐘期搖搖頭，走到卓然面前，看著他不說話。鐘期本就比卓然高，又站在比較高的地勢，幾乎是俯視卓然。他沉思了會兒，看著卓然，道，“你的一傷，是我造的吧？”

　卓然一愣，神變得不自然，撓著腦袋憨笑，道，“你說什麼呢。我不是告訴你了，當時遇到了黑人，我和他們打了起來，之后……”

　“說謊！”

　鐘期知道卓然有個小病，一旦說謊，眼神就會躲避。而此時卓然連看都不敢看他，顯然是在說謊。

　卓然道知道被鐘期看穿，放下手，淡淡道，“過去都過去了，我又沒事，還在意那麼多干嘛……”

　“那晚我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拔劍傷了你？”見卓然又想躲避，鐘期捧住卓然的臉，盯著他的雙眼，道，“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我要實話。”

　卓然打開鐘期的手，別過臉，有些不爽，道，“都是大男人，別隨便我的臉。”

　鐘期低低道，“那楊林呢，他就能隨便你？！”

　卓然心頭一怔，他從來沒有正視這個問題。他不喜歡別人對勾肩搭背，即便楊林每次勾肩搭背時，他都表現的很生氣，可很快就允許了。他也不喜歡別人上他的床，因為他有潔癖。可每次楊林到他房中，躺在他床上，把床弄得七八糟。他也頂多說幾句，見不管用，也懶得再說。

　如今想來，在他這里，楊林確實是個例外。腦子中不又回楊林說的那四個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鐘期臉一沉，刻意近一步，道，“我早看出來了，你對楊林很獨特。即便那小子如何對你胡鬧，放肆，你卻一再容忍。而且我聽他們說，那天他們發現你們的時候，楊林正抱著你，你在他懷中睡得很安詳。”

　卓然竟有些結結，道，“我……我和他是出生死的好兄弟……”

　鐘期又近一步，道，“真的只是如此？”

　卓然一時心如麻，眉頭深鎖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從四年前遇到楊林后，他開始漸漸變得不像自己。會陪著楊林一起瘋，一起鬧。一起闖禍，一起背鍋。楊林傷，他便急的坐立不安。幾天不見楊林便會變得渾不自在，便會找借口去煙雨臺找他。

　傀子林那晚，發瘋的鐘期是沖著楊林去的，他卻毫不猶豫的擋在楊林面前。因為他不想看到他傷有事，后來逃跑的時候，他一直拉著楊林的手。似乎是很自然的事，哪怕他最討厭和人有接。

　而楊林例外，他真的是個例外。

　鐘期忽然開口道，“卓然，你不會告訴我，你喜歡楊林那小子吧？”

　心房好像被重重敲擊了下，卓然抬頭錯愕的看著鐘期，不自覺攥雙拳，別過臉不答。

　鐘期雙手環，滿臉戲謔，道，“別忘了你和他都是大男人。”

　在這個朝代，同之為世俗所不容。

　卓然的心更了，滿腦子都是楊林的樣子，和他那句‘我喜歡你’，真的快瘋了！

　這時一道黑影閃了出來，落在他們面前，鐘期下意識抬手抓住腰間的長劍。

　“是我。”

　楊林拉下臉上蒙臉布，亮明份。

　鐘期的手卻沒從長劍上挪開，長劍出鞘三分，雙眼死死盯住楊林。

　楊林也發現了，勾輕蔑一笑。拉卓然到一邊，輕聲道，“你怎麼還和這家伙在一起……”

　他抓著胳膊的手好用力，過裳，像是直接抓在上，好燙。卓然忽然推開卓然的手，慌道，“別我！”

　楊林一愣，眉頭深鎖，試著靠近一步。卓然卻往后退了一步，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忽然縱離開。

　對不起？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楊林一時愣在原地，直到聽到后鐘期近乎嘲諷的一句，“難道看不出來嗎，他討厭你。”

　楊林轉瞪著鐘期，雙手攥，沉著臉，一字一句道，“你對他說了什麼？”

　鐘期笑了笑，走過去拍了下楊林肩頭，道，“小老弟，你別因為你的特別喜好，連累卓然了這種大好青年……”

　楊林拔劍，冷冷道，“你我還沒到稱兄道弟的地步！滾開！”

　鐘期聳了聳肩，繞開楊林往山下走。忽然又停住腳步，道，“你來自江湖，散漫無禮慣了。但卓然自在侯府跟著澤淵侯長大，澤淵侯待他如同親人，將來定會給他找個好姑娘，娶妻生子，開枝散葉，過著平凡人的生活。你如果為了他好，就不要給他增添負擔。更不要因為自己的一廂愿，毀了他。”

　說罷，鐘期迅速消失在夜中。留下楊林一人，著額頭，不住苦笑。

　……

　煙雨臺，莫羨起了大早，心打扮一番。帶上禮，打算去澤淵侯府看黎綰青。喊了半天楊林，楊林也沒出現，倒是把老奴喊了過來。

　問了之后才知道，前晚楊林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

　莫羨以為楊林病了，親自過去找他。敲了下房門，道，“小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開門讓我進去。”

　無人應答，似乎楊林不在房中。

　可老奴說楊林就在房中，莫羨想了想，又道，“我要去澤淵侯府看小黎兒，你要不要一起去？”

　半晌，房中才傳出楊林一聲低沉，“不去。”

　莫羨納悶的蹙眉，心想楊林平時有事沒事最去澤淵侯府找卓然，今日怎就一口拒絕了。

　本還想再問問，怕問多了楊林煩，他索轉離開。

　豈料剛走到前院，就看到一個婢領著黎綰青過來。莫羨心頭一喜，忙快步走到面前，笑笑道，“真巧，我正打算去侯府找你……”

　黎綰青臉有點急，道，“楊林可在府中？”

　莫羨一愣，答，“小林在房中，不過好像病了，不肯開門見人……”

　沒等莫羨說完，黎綰青匆匆去廂房找楊林。

　莫羨更愣了，急忙追上，道，“發生了何事？”

　黎綰青道，“卓然不見了。不知何故，他前晚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中，誰也不見。今早逐風去找他，豈料房中無人。問遍府中下人，也不知卓然去了哪里。卓然從來不會這麼沒代玩失蹤，我怕卓然出事，所以我來問問楊林，是否知道卓然去了哪里？”

　莫羨面上一驚，喃喃道，“也是前晚……”

　黎綰青疑看著他，道，“你說什麼前晚？”

　莫羨答，“聽老奴說，小林也是前晚回來，便把自己關在房中，什麼人也不見。剛才我喊他去侯府看你們，他竟然一口拒絕。我想前晚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小林不會躲著不肯賤人……”

　黎綰青聽此，心頭愈發不安，加快腳步。

　等到了院中，發現楊林的房門半開著。急忙快步走到房中，發現房中一片狼藉，不見楊林。

　莫羨跟進來一看，驚呆了，道，“小林明明剛剛就在房里，怎會不見了……”

　黎綰青了下被窩，還熱著。和楊林一起不見的，還有他的佩劍。往后院去的窗戶開著，地上還有一行剛踩出來的腳印，顯然剛出去沒多久。

　黎綰青雙手抓著窗臺，看著消失在墻邊的腳印，心想楊林那麼急去哪里？卓然又在哪里？前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