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歸帶著阿布散步, 油水的阿布吸引無數中華田園犬的追求，現如今大家條件好了，養狗的也多起來。

　黑著臉的阿布來一個拍翻一個, 氣越來越低，頂了頂姜歸意思是要回去。

　倒霉孩子丫丫還火上澆油：“咱家阿布可太歡迎了。阿布, 你要不給我生一窩小狗狗吧，小狗狗超可的。”

　阿布盯著丫丫。

　丫丫拉住姜歸的手, 無比嫻地告狀：“媽，你看，阿布嚇唬我。”

　姜歸拍了下的腦袋：“自找的。”

　丫丫捂著腦袋哼哼唧唧：“媽媽，你太偏心了, 我才是你親閨好不好, 你再這樣, 會失去我的哦。”

　“求之不得。”姜歸慢條斯理地瞥一眼。

　丫丫氣得叉腰：好生氣哦。

　姜歸彎起角，忽然之間注意到跌跌撞撞跑來的章思甜。

　章思甜漫無目的的跑著, 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只知道不想回家, 那個抑的彷佛牢籠的家。跑著跑著, 看見了不遠的姜歸。好些年沒見, 但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人和之前幾乎沒有變化, 依舊端莊優雅，歲月彷佛在上失去威力，無法奪走的青春。

　章思甜停下腳步，目抖地著對面的姜歸。以前的二嫂是怎麼樣的？憔悴，愁苦，唯唯諾諾……總之不是這樣的。

　一種難堪油然而起, 同樣的回到過去，二嫂越變越好，自己卻越變越差，固然失了先機，可要是厲害，不，都不用厲害，就像五哥說的，只要稍微記住點有用的東西，縱然記不住別的，五哥救陸行一事記得提醒就行，他們的命運就會截然不同。

　可沒有提醒，沒想到這一點，哪里想得到二嫂會是重生。可應該想到的，回來時，變化已經那麼明顯，應該想到會有變故，應該提醒五哥，但是就是沒想到，眼睜睜地錯過了天賜良機，也是唯一記得的良機，唯一的翻機會。

　錯過了不再有，此后的記憶毫無價值，面對軌的現實，無能為力。五哥怨沒用，媽媽都責怪無能，其實自己也恨自己沒用無能。

　回到過去這樣難得的機會，給了任何人都能讓自己過得比以前更好吧，就像二嫂那樣，只有過得更加糟糕。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淌，章思甜哭得輕輕抖。

　“媽媽，怎麼了啊，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哭得這麼難過。”丫丫疑看著姜歸，不等姜歸回答，小姑娘跑過去，停在章思甜面前，遞出紅手帕，“你別哭了啊，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章思甜噙著眼淚水的雙眼倏爾睜大，媽媽，二嫂媽媽。章思甜瞳孔輕，不可思議地看著圓潤可的小姑娘。齊耳學生頭，白白的圓臉蛋，清澈干凈的眼眸，是丫丫。那個瘦小的，沉的，偏激的，歇斯底里的丫丫。

　“我為什麼害你，章思甜你就沒點數，你看看你從小到大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再看看我從小到大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大的要讓著你，比你小的還是要讓著你。全家人都必須寵著你讓著你，你高興大家有好日子過，你不高興我們就要倒霉，所有人都得討好你哄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別出這種無辜茫然的表來，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有多惡心，惡心事都是你媽干的，你就覺得你純潔無辜了是不是。我呸，你媽還不都是為了你，那些好你可沒拿，你的快樂都是建立在我們這些人的痛苦之上。你媽惡心，你揣著明白裝糊涂更惡心，你們章家人惡心頂！要知道會投胎到章家，我寧肯從來沒出生過，我為什麼要生在你們章家這個惡心的地方。”

　那一天的丫丫歇斯底里的咆哮，激之下還想撲上來打，幸好陸行護住了。這是最后一次見丫丫，沒多久丫丫自殺亡。

　大學以后，才知道大丫恨，但是丫丫的恨意，一直都知道，丫丫從來都不藏對自己的怨恨，并且不擇手段地傷害，居然把引到酒吧，若非陸行出現，后果不堪設想。

　丫丫的恨意，小時候無法理解，長大了一點似懂非懂，再后來，丫丫越來越過分，不再試圖去理解，只希丫丫消停一點，別再來對付。雖然傷害不到，但是惡心，丫丫手段太過下作，也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

　現在，彷佛有些懂了。原來，沒有他們這些家人，可以活這樣燦爛。就像大丫，沒有他們這些家人，考上了心儀的大學。

　無論是大丫還是丫丫曾經都說過，章家不是們的家只是的家。

　這一刻似乎有點明白這句話里的悲憤。

　“誒誒誒，你怎麼哭得更厲害了。”丫丫著急，回頭無措著姜歸。

　姜歸平靜注視淚如泉涌的章思甜。

　“對不起。”章思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當年能那麼幸福，是因為媽媽搶了其他人的幸福給，所以才能那麼幸福。心安理得地著，從來沒有深想，只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怎麼可能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一切都是哥哥嫂嫂打拼出來的，可因為媽媽哥哥們的偏心，的比嫂嫂侄子侄還多，怪不得大丫他們那麼怨恨。所以二嫂回來之后會離婚，四嫂五嫂也都離了婚，離婚之后，二嫂四嫂和侄子侄都過得比以前好了。

　反倒是他們，沒了嫂嫂和侄子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媽媽總說，章家的好日子全靠哥哥們，深以為然。如今才知道，不是的，沒了嫂子他們，哥哥們一事無，章家的輝煌離不開幾個嫂子。

　回到過去，其實是一場報應吧，報應自以為是的他們。當年他們母子五人何等意氣風發，二嫂他們就有如何落魄卑微，如今掉了個個。落魄卑微的變他們，意氣風發的變二嫂他們。

　“對不起。”章思甜悲不自勝。

　丫丫懵臉：“啊！”

　章思甜再次飛奔離開。

　“誒誒誒，你去哪兒啊，你沒事吧。”丫丫擔憂地走到姜歸面前，“媽，那個姐姐什麼況啊，干嘛對我說對不起。”

　姜歸看看丫丫：“大概是因為小時候吃了你續命的吧。”

　沒頭沒腦的，丫丫一臉問號：“啊？”

　姜歸解：“是章思甜。”

　丫丫恍然大悟，沒見過章思甜，但是知道章家人，不是媽說的，媽從不主章家的事。是外婆說的，外婆年紀大了，就喜歡說些以前的事，跟說過當年大姨省吃儉用買了一罐給，結果大半被那個沒良心的親搶走喂好幾歲不需要吃的小姑姑去了，自己差點被死。也是因為這件事，原本有些弱的媽媽忍無可忍，帶著他們離開章家重新生活，從此過上幸福快樂的好生活。

　從某一種意義上，自己還要謝這個搶的小姑姑。謝個頭，小姑差點被死好不好，這麼喜歡吃就是因為小時候被虧了，也就是說，自己這一這個哭得凄凄慘慘的小姑姑功不可沒。

　邏輯自洽的丫丫抱怨：“媽，你怎麼不早提醒我，要知道是，我才不理呢。”不喜歡章家人，超級不喜歡。

　姜歸笑了笑，回去吧。

　失魂落魄的的章思甜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除了這個令窒息的家，天大地大可無可去。

　“你可算回來了。”擔驚怕的陳金花見了章思甜氣不過地拍了下的后背，啪的一聲脆響，痛的章思甜了，“你還知道回來，你個沒良心的臭丫頭，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擔心我出意外，還是擔心我出意外之后不能考大學，沒了指。章思甜打了一個激靈，背上被打到的地方開始做疼，疼骨髓。

　陳金花沒發現章思甜的異樣，一張叭叭叭個不停，說著說著又說到了考大學上：“媽讓你復讀還不是為了你好，苦一年福一輩子，你怎麼就不懂媽的苦心，媽還能害你不。甜甜，聽媽的話復讀，我都是為了你好。”

　章思甜著喋喋不休的陳金花，忽然之間覺得好陌生，的媽媽不是這樣的，的媽媽一手指頭都不舍得，更不會做不開心的事，媽媽最常說的話就是你開心就好，可現在的媽媽明知道不開心還是復讀。

　“你還小，等你進了社會你就知道大學的重要了，大學生走到哪兒別人都高看你一眼。再說陸行家里條件那麼好，你要不是大學生，他家里能同意你們。”陳金花苦口婆心，為這個傻兒簡直是碎了心。老二老五都廢了，家里幫不上忙，只能靠自己，大學生好歹面點。

　媽媽是不會說這種話的，當年媽媽其實不贊同和陸行，因為陸行父母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他們想讓陸行娶門當戶對的姑娘。媽媽覺得陸家太勢利眼，認為嫁過去沒好日子過，勸他們分手。

　那個媽媽才是全心全意地著，雖然對丫丫他們來說不是好，就算對哥哥們來說也算不上一個好母親，但媽媽是的好媽媽，一心一意為著想。而不是眼前這樣，以為了好的名義，做不喜歡的事，到頭來其實是為了自己好。

　“媽媽，我知道了，我復讀。”章思甜垂著眼看著腳尖。

　陳金花心花怒放，著的頭發，“乖，媽媽的好閨，聽媽的話沒錯，媽媽肯定不會害你。”

　章思甜彎了彎角。

　幾天后，章思甜帶著錢和證件準備離家。

　“你能行嗎，要不還是我陪你一塊去吧。” 陳金花不放心兒一個人去辦復讀手續，哪兒辦過這個啊。

　“行的，我知道怎麼辦手續，又不是第一次了。”章思甜深深看著陳金花，“媽媽你在家等著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陳金花想想到底是大姑娘了，再說多一個人就得多浪費三錢車費，于是道，“那你路上小心點，錢藏在里面的口袋里，不要掉了。”

　絮絮叨叨一堆，十分的不放心。

　章思甜嗯嗯應著，等陳金花說完了才道：“媽媽，我走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陳金花拍拍的手臂，欣地笑，“媽的甜甜真的長大了。”

　章思甜笑了笑，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