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花出事那一天, 仿徨無助的章思甜哭到背過氣去,醒來之后便了二十四歲尚且還在讀研的章思甜。
經過最初的慌之后,章思甜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做夢, 真的回到了七九年初,這一年才九歲。可章思甜覺得這并非原來的小時候, 所面對的一切與小時候截然不同。
二嫂四嫂五嫂竟然都早早離婚,并且還帶走了所有侄子侄。四哥上吊自殺, 二哥離家出走,五哥每個月只匯五塊錢,家里只剩下和媽媽相依為命,們的日子過得極為清苦……
這和小時候的況完全不一樣, 九歲那年, 大家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 媽媽沒有那麼辛苦憔悴,更沒有摔傷這一茬。
全然陌生的境遇令章思甜心里發慌, 怎麼會不一樣?是哪里出了問題,還是自己回到的并非自己的小時候, 而是另外一個平行世界?
既然自己都能回到小時候, 平行世界存在好像也合乎理。
章思甜無法確定是哪一種況, 更不知道未來會發展什麼模樣, 別說未來, 就是現在這個難關如何度過都束手無策。
媽媽重傷骨折,家里沒錢,哥哥嫂嫂狗蛋兒大丫他們都不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從來沒遇到這種況。
幸好二伯他們沒有見死不救,幫了他們一把,可二伯一家的態度讓難過極了。其實不只是二伯一家的態度, 其他人的態度都變了,冷漠又夾雜著厭惡。還在無意中聽見村民說媽媽有今天都是活該,是媽媽自私自利的報應。
章思甜對十歲以前的記憶很模糊,的記憶從十歲開始清晰,那時候家里因為二哥經商條件已經很好,頓頓白米飯有魚有,每個人都能吃飽喝足還有新裳穿。
嫂嫂還有大丫丫丫們不止一次地控訴媽媽如何自私偏心不把他們當人看。章思甜知道媽媽偏,畢竟沒出生爸爸就走了,媽媽又是高齡生,和幾個哥哥差了十幾二十多歲,媽媽難免心疼些,可媽媽哪有他們說的那麼過分。
回到九歲這一年,小時候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章思甜尷尬發現,媽媽在有些事上的確不太妥當。尤其是幾個嫂嫂離婚之后,媽媽不妥的地方越來越多,以至于四哥想不開自殺,二哥離家出走,至今音訊全無。
萬幸,五哥還愿意回來。
當年五哥也在這時候回來,機緣巧合之下救了陸行。家里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迅速好轉起來,二哥做起了生意,謝家念五哥的救命之恩,在軍中提拔五哥,五哥青云直上。
相似的發展安了章思甜惶惶不安的心,只要五哥救了陸行,家里馬上就能擺困境,未來會和當年差不多。
抱著這樣的念頭,章思甜翹首以盼著章五洋的歸來。
章五洋終于歸來,卻是只一人。
章思甜難以置信地看著風塵仆仆的章五洋,一個人,五哥怎麼是一個人回來的,謝家的人呢,還有陸行,難道五哥沒救陸行,那陸行是不是……
章思甜心急如焚,一堆問題要問,可章五洋已經進了屋看陳金花。只能按捺著焦急等待,好不容易,陳金花終于不再痛哭,章五洋走了出來,一臉頹然又滄桑地坐在門檻上出神。
走過去的章思甜頓住腳步,眼神漸漸復雜,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五哥,五哥一直都是意氣風發的,他是家里的擎天柱是家里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家里就萬事無憂。
可現在,無所不能的五哥卻顯得那麼滄桑疲憊。章思甜的目落在章五洋軍裝的肩章上,只有一杠一星。當年這會兒,五哥已經是一杠三星的連長。
章思甜忽然想起在十三歲那一年,媽媽帶著去五哥那邊玩。不知怎麼的媽媽和五嫂吵了起來,吵到最后,五嫂冷笑譏諷媽媽靠他們杜家時卑躬屈膝,攀上謝家用不著杜家便得志猖狂。媽媽怒罵五嫂自以為是,五哥一切都是靠自己拼搏出來。
憤怒之下媽媽還打了五嫂一掌,五嫂還手打回來。五哥知道后自然責備五嫂,鬧到后來,五嫂和五哥離了婚。
當年認為媽媽說的都是對的,可現在,著失意不得志的五哥,章思甜面上發燙,和五嫂離婚之后,五哥沒想以前那樣平步青云,顯然當年五哥的發展離不開杜家的幫忙。
百般滋味在心里翻涌,章思甜一時之間難以分辨。過了好一會兒,下復雜難辨的心,走到章五洋邊,“五哥。”
章五洋循聲轉過臉,“甜甜。”
章思甜忽然詞窮,不知道該怎麼問他有沒有遇到陸行,本不是個口舌伶俐的人。
看著言又止的章思甜,章五洋微微皺眉:“怎麼了?”
“五哥,你回來路上,還順利嗎?”章思甜絞盡腦憋出一句。
章五洋愣了下,媽從頭到尾都是哭訴自己的委屈,一句都沒問他,倒是甜甜,一幅小大人的口吻,章五洋了章思甜的頭頂,笑容失落帶著一點點苦,“順利的。”
章思甜面孔泛白。
章五洋有點擔心:“甜甜你怎麼了?”
“五哥,你就沒遇到特別的事?”章思甜聲音發。
章五洋莫名其妙,“甜甜,你怎麼了?你想問什麼?”
章思甜有口難言,總不好直接問你有沒有救陸行,但是有實在擔心,急得眼淚直流。
“甜甜!”章五洋愕然,“怎麼哭了?”
屋里頭的陳金花模模糊糊聽到兒哭聲,心急如焚:“甜甜,甜甜是不是哭了,出什麼事了?老五,甜甜怎麼了?”
章思甜眼淚掉的更急,串串往下流。
章五洋納悶極了:“甜甜,你怎麼了,你跟五哥說,你別哭啊。”
章思甜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莫名其妙回到小時候,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何時過這等窮困孤苦。幾天下來藏了一肚子的委屈和彷徨,本寄希于章五洋救下陸行一切能都回到正軌上,卻是事與愿違。巨大的恐慌將籠罩,倘若陸行有個三長兩短……
被章思甜哭得頭大的章五洋拉著進了房間,陳金花見到滿臉淚水的兒,心疼得直,“甜甜,甜甜,這是怎麼了,跟媽說,媽在!”
章思甜撲到陳金花懷里放聲大哭,肆意發泄著心的委屈不安。
陳金花一邊著的后背哄一邊盯著章五洋,眼神凌厲人,哪有剛才哭訴時的慈。
章五洋無奈又有點氣悶,語氣發:“沒說兩句話,自己莫名其妙就哭了。”
“莫名其妙甜甜怎麼會哭!”陳金花聲音高一幅就是你欺負了我寶貝兒的憤慨。
章五洋來氣,邦邦道:“我怎麼知道,小孩子不都這脾氣,說哭就哭。”
“媽媽,和五哥沒關系。”章思甜噎噎開口。
陳金花追問:“那你怎麼哭了?”
章思甜哽咽:“媽媽,我害怕,我好害怕。”
“你怕什麼?”陳金花一迭聲追問,章思甜卻只是哭,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你倒是告訴媽媽啊,有媽媽在,你什麼都不用怕。你這樣不說,是要擔心死媽媽是不是?”急得陳金花眼眶又了。
章思甜扭臉看了一眼章五洋。
章五洋懂,這是不想讓自己聽見,他轉就走了出去,口悶得厲害。媽心里眼里只有妹妹,別看之前哭得那麼難過,可最看重的還是只有妹妹,章五洋覺得自己真傻。
“甜甜,是不是你五哥罵你了?”陳金花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章思甜搖頭,“不是,媽媽,我……”咬了咬牙,“媽媽,我,我是從未來回來的。”
陳金花呆了下:“啊?”
章思甜著急:“媽媽,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從未來回來的,我不是九歲,我已經二十四歲了。”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章思甜決定把一切都告訴媽媽,對媽媽有著天然的信任和依賴,覺得沒有什麼是媽媽不能解決的。尤其是在仿徨無助時,更需要媽媽的幫助。從小到大的經歷都告訴,遇上麻煩告訴媽媽,媽媽一定會替解決麻煩。
陳金花久久回不過神來,甜甜是從十五年后回來的,陳金花覺得匪夷所思,可現在的甜甜說話的確不像九歲的孩子,還有說的那些事,九歲的甜甜哪里編的出來,所以兒真的是從十五年后回來的。
陳金花神大振,這是老天爺看們母太過可憐,來幫他們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早知三年事,富貴萬萬年。
“媽媽,你信我嗎?”章思甜怯怯著陳金花。
“信,媽媽當然信你,媽媽怎麼會不信你。”陳金花斬釘截鐵。
章思甜如釋重負,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那媽媽,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和我以前經歷的都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
陳金花哪有主意,也就是個普通農村老太太,最大的本事就是拿三個兒子,兒子!
“告訴你五哥,你五哥見識多,他肯定知道該怎麼辦?”陳金花越想越是這麼一回事,和甜甜,一老一小,還都是婦道人家,就只知道了以后要發生的事也什麼都做不了。但是老五見多識廣,又是在外面工作的,他能利用這些升發財。
想想甜甜說的那個未來,老五當了大軍,老二了大老板,就是最老實的老四都承包果園當了大地主,的甜甜還考上大學找了個不得了的對象。陳金花就抓心撓肝的痛,這才是們家應該過的日子,而不是現在這樣家破人亡窮困潦倒。
“五哥會信嗎?”章思甜憂心忡忡。
陳金花理所當然道:“他當然會信,你說的都那麼明白了。”
陳金花把章五洋進來,如是這般一說。
“五哥,我說的都是真的。”章思甜忐忑又急迫地說。
章五洋將信將疑,信的是這里頭一些容以陳金花和章思甜的閱歷編不出來,疑則是太過匪夷所思。
章五洋深吸一口氣,直視章思甜:“我為什麼要在省城停留?”
“你要去看一個戰友的母親。”章思甜不假思索地回答。和陸行在一起之后,陸行幾次說起那一段淵源,要不是五哥去看戰友的母親,只怕陸行會折在那群流氓手中,更沒有他們后來的相遇。
章五洋神變換如風,去看再有寡母這事他一個字都沒告訴過陳金花和章思甜,不可能知道。可甜甜知道,所以真的是從未來回來的。
“五哥,你遇見陸行了嗎?”章思甜聲音繃的厲害,就像是拉滿的弓弦。
陳金花也著急起來:“你救沒救人?”那可是未來婿,還是他們全家翻的希。
章五洋直直盯著章思甜:“出事時就陸行一個人?”
“不是,還有陸行的舅舅,陸行的舅舅被那群流氓害死了,他們還想害死陸行殺人滅口,幸好五哥你及時趕到救了陸行。”章思甜焦急萬分,“五哥,你到底有沒有救陸行。”
“十三四歲的模樣,高高瘦瘦俊一個小伙子。他舅舅大概三十歲左右?”章五洋想起了巷子里那兩個人,那地上躺了一群流里流氣的人,如無意外就是那伙流氓。
“你見到陸行了。”章思甜終于終于松出一口氣,既然遇見了,那陸行肯定沒事。
陳金花也心神大松,老五救了未來婿,那他和甜甜以后就有認識的機會,甜甜的好姻緣還在。
“人不是我救的。”章五洋聲音得厲害,如果真如甜甜說說,陸行外公是那一位,那麼他太清楚自己錯失這個救人機會意味著失去什麼。只差一點,人就是他救下的,按照甜甜說的,本來就應該是他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