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半后, 大丫醒來,對著薛芳草細細弱弱地喊疼,薛芳草瞬間淚流滿面。
“媽媽, 我不疼了。”大丫虛弱改口,巍巍地出小手給薛芳草淚, 可是眼淚卻越越多,多的大丫慌起來, “媽媽,你別哭,我不疼,我真的不疼了。”
薛芳草握住兒的手失聲痛哭, 著兒瘦骨嶙峋還長了繭子的手, 哭聲不控制地變大。的大丫才六歲, 卻要割草喂喂鴨照顧三歲的驢蛋兒照顧章思甜,忙起來還要幫他們做家務, 干得那麼多可吃得又差又。
反觀五歲的章思甜,大丫只能吃糧野菜, 還吃不飽, 辛辛苦苦喂喂鴨, 卻連一個蛋都吃不到。可什麼都不干的陳金花和章思甜吃著面大米還有蛋有。就在一張桌子上, 那對母吃香喝辣, 他們卻只能吃糠咽菜。
章思甜年年有新裳,家里自留地里種的那點棉花卻被陳金花拿去給章思甜做了裳,大丫卻只能穿章思甜穿舊穿破了不要的裳,明明那些棉花都是他們種出來的。
從陳金花到章二河再到章四海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他們干了活的吃不飽穿不暖,不干活的卻吃得飽穿得暖, 這是哪門子道理?
他們娘兒幾個不是章家人,們娘兒幾個只是章家免費的長工!
“你就打算帶著你的孩子一輩子給章家當牛做馬,讓你的兒子兒當章思甜的丫鬟小廝。”
姜慧意味深長的聲音冷不丁響徹腦海。薛芳草重重打了一個激靈,不,不同意。
姜慧離開了章家過得多好,整個人都神了,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一樣,多讓人羨慕啊。還有狗蛋兒,來的時候撞見了,小家伙臉上長了,服也是新的,眼神活泛極了,著機靈勁,這都是因為離開了章家,不用再討好陳金花和章思甜,不會明明有爹卻還比不上一個沒爹的。
薛芳草眼神逐漸堅定,要和姜慧一樣,帶著孩子離開章家這個地獄。沒有姜慧那麼好的娘家可以依靠,但是有陳金花的把柄。
正如姜慧說的,章家三個兒子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孝子,他們就是寧肯自己去坐牢也不會忍心寶貝媽陳金花去坐牢,為了不讓陳金花坐牢,章家三個兒子一定會答應要求的。
要離婚要帶走孩子還要房子要地要錢,薛芳草眼神發狠,不同意那就去牢里看他們親媽。反正他們母子三個留在章家也是熬日子,那就大家誰也別想過好日子。
“媽?”大丫不安又害怕地了一聲,這樣的母親是陌生的。
薛芳草回神,眼里閃爍著奇異的彩:“大丫,媽媽帶你和弟弟離開家好不好?”
大丫滿眼的疑不解。
薛芳草就說:“和二伯娘狗蛋哥哥他們那樣,我們也搬出去。這樣你就再也不能打你了,好不好?”
大丫沒有欣喜反而怯生生問:“外公會接我們走嗎?”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大丫才六歲,卻早早的就知道了很多事,比如說的外公和外婆沒有堂哥家的外公外婆好,的外公外婆從來不會送東西給他們每年過年去外婆家,外公外婆生怕他們吃多了。
薛芳草鼻尖酸得厲害,的娘家有等同于無,大丫的娘家又何嘗不是,等大丫嫁人后,章家才不會管死活。那麼章四海這樣的丈夫留著還有什麼用,嫁漢嫁漢,穿吃飯,章四海哪一樣做到了。他們母子三個沒得過章四海的好,盡幫著章四海伺候老娘妹子了。
薛芳草忍住眼淚:“我們不去外公家,我們就自己,你和媽媽還有弟弟,就咱們三個過日子,以后誰也別想欺負我們。”
大丫憂心忡忡:“那我們住哪里啊?”
薛芳草憐惜地拍了拍的手,“我們去謝那兒住,怎麼樣?”謝獨生兒子沒了,一個老人家住著三間屋子。兒子是烈士,所以沒人敢打房子的注意。章家的房子不要,住在一塊牽扯不清,必須搬出去。就想著能不能和謝買一間房子,們可以給老太太做個伴,甚至可以幫老太太干點活。
“謝對我好,給我吃好吃的。”大丫聲音明顯的喜悅。
薛芳草知道,就是知道兒投了那老太太的緣,老太太之前還勸過幾句為自己和孩子好好打算打算的話。當時傻沒聽明白,現在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老太太早就瞧明白他們留在章家沒個好。只是勸和不勸分,不能把話說的太明白。
薛芳草請護士幫忙多照顧下大丫,自己則帶著驢蛋兒回了一趟村里。驢蛋兒才三歲,無論是章四海和陳金花都照顧不來,索章四海給送到了醫院讓薛芳草看著。薛芳草不得,可不放心把兒子給章家人照顧。
安頓了小兒子,薛芳草悄悄找上謝,帶著忐忑過去,帶著激出來。
老太太愿意賣一間屋子,還欣表示總算是活明白了,點撥怎麼和章家談判。
薛芳草眼里涌出淚花,覺得自己運氣真好,遇上好人了,謝是,姜慧也是。為了討好陳金花,可沒當陳金花的狗子兌姜慧。姜慧卻是第一個跑上去替兒止的,還提點了。薛芳草吸吸鼻子,告訴自己,為了不辜負這兩個人的好意,必須得把這件事辦了。
解決了住房問題的薛芳草信心大增,默默醞釀練習了一番,鼓起勇氣回到章家。
章家只有陳金花和章思甜母倆,自打從沈回來之后,最抱著章思甜串門顯擺的陳金花就沒出過門,除了去醫院那一次。一開始是不想被人問為什麼自己這麼快就從小兒子那回來,可不想聽那些長舌婦怪氣的話。再后來大丫進了醫院,就更不敢出門了,誰知道那些人會怎麼說。真不是故意的,可那些人就好像是故意要害死大丫似的,沒事害那個丫頭干嘛!
陳金花一肚子火氣,自打姜慧離婚后,自己就沒過過一天順心日子,先是被杜華趕了回來,現在是薛芳草也要造反。讓把服洗一洗,薛芳草屁一扭走了,簡直豈有此理。
“一個兩個都反了天了!”陳金花氣哼哼道。
著大白兔牛糖的章思甜抬起臉,納悶看著陳金花。
陳金花立馬收起臉上的猙獰之,換上滿滿的慈。
“媽媽,我要吃飯飯。”章思甜拍了拍小肚子,“甜甜了。”
“好好好,媽媽給我們甜甜做飯飯,燉個蛋,加一點醬油和麻油。”陳金花漾著笑臉兒,抱著章思甜站起來,正好過窗戶看見薛芳草回來了。
陳金花那點懶骨頭立馬發作,自打生下兒,不,應該說自從老頭子去了,就再沒干過活,老頭子沒了,哪還有心思干活,姜慧和薛芳草也不計較。等甜甜出生,偌大年紀虧了子,在床上養了好幾個月,之后要照顧甜甜,從此就再沒洗過一次服,哪怕自己的小服都是兩個兒媳洗的,偶爾進廚房做飯也是給甜甜開小灶。
這幾天薛芳草去了醫院照顧大丫,陳金花不得不自己干家務,總不能讓兒子給洗服做飯,那可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時隔五年,再干家務,陳金花被累得夠嗆,這還是只洗母兩個的服和只做四個人飯的況下,家里衛生都沒管。
見了薛芳草,哪怕之前剛被無視過,陳金花還是忍不住擺婆婆的譜:“芳草啊,你中午燉三碗蛋,三個孩子一人一碗。”擱以前,陳金花可沒這麼大方,可陳金花不是心虛理虧嘛,薛芳草又好像氣了點。陳金花這人就這樣,你就,你就了,實打實的欺怕。
薛芳草抬頭看了看陳金花,沒拒絕,進了廚房。和兒子都了,吃飽了才有力氣和章家人干架。
一看有戲,陳金花趕跟了進去,掏出鑰匙打開櫥柜舀了一碗大米,又拿出三個蛋。終于不用燒火做飯,這大夏天的熱死個人,如是一想,陳金花也不心疼那兩個蛋了。
把米和蛋給薛芳草,陳金花就坐在廚房門外,一邊監視薛芳草防止吃,一邊看著章思甜。
章思甜啜著里的大白兔,喊話坐在薛芳草邊的驢蛋兒:“驢蛋兒,過來玩呀。”
驢蛋兒看著章思甜,確切來說是看著章思甜里的大白兔糖,眼神。
章思甜朝他招招手:“來嘛,我們玩花繩。”
“驢蛋兒,幫媽媽遞柴火,燒好飯,我們去看姐姐,姐姐一個人在醫院里害怕。”薛芳草了兒子的頭頂。玩什麼玩,當人家的小跟班,著人家的東西流口水。這個小姑子看著白白糯的很,其實早就被陳金花寵壞了,雖然不會欺負侄子侄,卻理所當然地指揮侄子侄,一眾侄子侄必須順著的意思來,不然就會委屈就會傷心,然后陳金花就要開始打罵狗。
驢蛋兒便不再看章思甜了,撿起一個大樹枝遞給薛芳草。
章思甜頓時垮了臉:“驢蛋兒,你怎麼不跟我說話。”轉過臉,委屈又茫然地看著陳金花。
陳金花本來不想發脾氣的,大丫頭還躺在醫院里,滿村子都在編排手狠心更狠,可看著寶貝閨委屈的小臉蛋,陳金花不住火氣了,聲氣地喊:“驢蛋兒,過來!”
一聽陳金花這語氣,驢蛋兒下意識往薛芳草那邊了。
“驢蛋兒,你姑姑找你玩呢,快過來!”陳金花不悅地喊。
驢蛋兒躲到了薛芳草懷里。
薛芳草抓著火鉗的手不斷收,害了的兒才幾天,又開始耍威風了,是不是吃定不敢反抗。
“驢蛋兒不過去!”薛芳草邦邦道。
陳金花愣了愣,顯然沒料到薛芳草這反應,反應過來之后怒火躥得三丈高:“你跟誰說話呢,就這態度!”
薛芳草一咬牙,舉著燒紅了的火鉗站起來,“你說你要我什麼態度,是不是還要跪著跟你說話。”
陳金花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后挪了挪:“你干嘛,你別過來。”
薛芳草偏要過去,還要舉著通紅的火鉗過去:“陳金花,你給我聽著,我夠你了,我不忍了。我要和章四海離婚!”
“你要干嘛!”陳金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離婚,薛芳草居然也敢提離婚,震驚之后是憤怒,“薛芳草你瘋了是不是,你以為你是姜慧,你以為您娘家會給你撐腰!”
“你管我娘家給不給我撐腰,撐不撐腰我都要和你兒子離婚,我夠你們章家人了。你們章家人就是一群畜生,我要是再不走,早晚有一天,我和大丫驢蛋兒都會死在你們手上。”
陳金花怒聲:“你休想,你當我們章家是什麼地方,你想來就來就走就走。”陳金花怎麼可能同意,姜慧跑了,二兒子那里就了套,幸好還有薛芳草在,不然整個家都要套。要是這個兒媳婦也跑了,誰來伺候他們啊。
“你們章家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薛芳草冷笑,“我是嫁給章四海,又不是賣給你們了,憑什麼不能走,你還當是舊社會自己是老太君,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陳金花眼睛一瞪,惡狠狠盯著薛芳草,那模樣彷佛要吃人。
以往陳金花出這樣的表,薛芳草早就,可現在卻只覺得暢快,還覺得以前的自己傻。又不靠陳金花怕個什麼,反倒是陳金花得靠他們伺候才能把日子過下去,難道不應該是陳金花怕他們撂攤子不干嘛。
只覺得打通了任督二脈的薛芳草恨恨道:“你要是不讓章四海和我離婚,再給我一千塊錢,三分自留地,一百二十斤糧食。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你差點把大丫打死,就算你是不小心,那也是過失傷人,那麼多人親眼看見了,你賴不掉,你要坐牢的。你在家里威風的,進了監獄,我看你怎麼威風,還有你的寶貝兒,你這個媽不在邊,就算您兩個寶貝兒子想照顧,他們兩個大男人怎麼照顧得好。再攤上一個坐牢的媽,這輩子就完了。”
“你敢!”陳金花目眥裂。
“我為什麼不敢,你差點害死我的兒,我恨不得弄死你!”薛芳草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