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金花傷心落淚，人窮志短啊。什麼時候兒子才能出人頭地，不用看別人臉過日子。

　可不是人窮志短，別看章五洋在陳金花面前說得氣，過幾天杜華自己就會回來。章五洋知道，就杜華那大小姐脾氣，是不會回來，除非自己低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章五洋去醫院找杜華：“我知道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的辛苦我都知道。”

　杜華譏笑：“你知道，你怎麼不幫我一把手，你每天回到家就知道陪你媽說話逗你妹。”

　章五洋解釋：“我兩年沒見我媽和我妹妹了，以后不會了，以后回到家我會幫你做家務。”

　“幫！合著這家是我一個人的，家務都是我的責任，你做家務是在幫我。”杜華氣極反笑，“我突然就想明白了，我和你一樣在外面上班，掙得也沒比你多，憑什麼就默認家務應該我來干。主席說過，男平等，家務也應該平等。以前我心疼你訓練苦所以才沒讓你干活，我心疼你，你可沒心疼我，你覺得我就應該當老媽子伺候你們一家老小。”

　章五洋靜默了一會兒道：“我以后會做家務，我媽也會做一些，不會所有家務都推給你，這下總可以了吧。”

　杜華不吭聲。依著是想讓陳金花母滾蛋，可家人都說這想法不對，兒子養媽天經地義。只能是陳金花自己想走，而不能是被趕走，不然會被人脊梁骨。

　“軍軍還放我媽那，你媽一個人帶不過來兩個孩子，我也不放心，這事沒得商量。”那婆婆心里眼里只有那的寶貝閨，軍軍慢慢會走會跑，一個不錯眼就會出事，是萬萬不放心給陳金花這個不負責任的照顧，到時候出了事后悔莫及。

　章五洋皺了眉，顯然是不贊的，可杜華寸步不讓，還把父母搬了出來，“這才幾天，軍軍就那樣了，你覺得我爸媽還能放心讓我們把軍軍接回來。”

　章五洋頓時啞口無言，心里不舒服極了。

　杜華看出他的不高興，卻懶得理會，他不高興，還不高興呢，現在看見這人就覺得煩，要早知道他媽這德行，他還死護著他媽，才不結婚呢。

　“我這幾天要值夜班，先住我媽那，我還有事先走了。”

　回到家，章五洋眼尖地發現茶幾上放著的麥和半包糕點，“媽，今天誰來過了？”

　陳金花笑容就苦了幾分：“你岳母來過了。”

　章五洋外套的作頓了頓，莫名的怒氣蹭蹭往上漲，“說什麼了？”

　“你去把華接回來吧，媽這就走，帶著你妹妹一塊走，你們好好過日子。” 陳金花聲哽咽。不想走，可為了小兒子，只能走，留下，杜華心里不舒坦，杜家人不高興，影響兒子前程。

　章五洋心如刀絞：“媽，杜華媽讓你走是不是。”又怒不可遏，握了拳頭，“他們欺人太甚。”

　陳金花眼眶慢慢紅了：“誰讓人家比咱們家強呢，你還得靠著人家。”

　“媽媽別哭。” 正在吃津津有味吃點心的章思甜扔掉點心撲到陳金花懷里，著小手眼淚，陳金花心里一酸，三分委屈發酵十分，陳金花抱著兒失聲痛哭，章思甜被嚇了一跳，咧哇的一聲哭出來。娘兒倆抱頭痛哭，好不凄慘。

　哭得章五洋五俱焚，跪在陳金花面前：“媽！”

　陳金花著章五洋的頭，流著淚道，“老五啊，你得好好干，出人頭地，一定要出人頭地，媽和你妹妹以后只能靠你，只能靠你。”

　章五洋虎目含淚，都是他沒用，連自己親媽都護不住。如果他居高位，杜華怎麼敢離家出走，杜家怎麼敢驅逐他媽。章五洋眼底迸出強烈的，他一定要努力往上爬，爬的比杜家人還高，讓杜家人再也不敢肆意欺負他們母子。

　且說姜歸，正式職畜牧站之后，戶口也順利從南橋轉回到姜家村，順道姜歸把三個孩子的戶口也上了。這年頭村子里很不講究這個，很多都是上學了才開始辦戶口。

　戶口本上當然不能用狗蛋兒牛蛋兒這種賤名，姜歸就請姜父幫孩子們起個名字。這兩個小子住在姜家十分不安，雖然姜家上上下下對他們都很好，可深固的觀念讓他們覺得自己不是姜家人是寄人籬下。

　姜父斟酌了斟酌，狗蛋兒了姜衛南，牛蛋兒了姜衛北，小丫丫就是姜衛雅，姓姜，和表兄弟一樣都是衛字輩。這名字一起，姜歸就發現兩兄弟踏實多了，大概是覺得自己姜家人了，想想好笑又心疼，人不大，心思不。

　心思多的姜衛南小朋友很喜歡觀姜歸干活，帶著濃濃學習神，大抵是打著子承母業的主意。姜歸也由著他，這孩子不是真想學，而是缺安全。

　畜牧站做六休一，周日休息。休息日手藝名氣出來后姜歸會接一點私活，畢竟有三張嗷嗷待哺的要喂。

　姜衛南小朋友是雷打不要跟著的，至于衛北小弟弟他更喜歡和表兄弟們跟著外公外婆去山上采草藥。

　這個星期天，姜歸要去的是南橋，好幾家人約了閹。姜歸一點都不尷尬，有生意不做王八蛋，理虧的又不是。

　一個月沒見，很多人都好奇地湊上來，見姜歸和狗蛋兒明顯比離開時氣更好，上不說心里都道這婚離得好。婚一離，立馬就時來運轉，吃上公家飯，神氣都不一樣了，可不比留在章家當牛做馬的好。再看離婚后，章二河日子明顯邋遢起來，嘖嘖嘖……之前都覺得離了婚，人更遭罪，如今看來，遭罪的分明是男人嘛。

　牛二嬸子就特別高興看見姜歸過得好，這樣就能嘲笑陳金花啊。

　“你婆，”牛二嬸子趕改口，“陳金花去小兒子那住了半個月不到就回來了，昨天剛到家，說是吃不慣住不慣，所以回來了。嘿，誰信，肯定是被城里媳婦趕回來，就那好吃懶做的德行，誰得了。”

　姜歸毫不意外，當年也有這麼一出，不過不是為了避風頭是想小兒子了，于是陳金花帶著章思甜興沖沖過去灰溜溜回來。

　就陳金花母子的德行，只有圣母才能心甘愿的忍。杜華不是圣母，娘家強勢有底氣，說白了，章五洋就是吃飯的凰男，杜華能忍才怪了。

　陳金花帶著大包小包回來，對外只說是自己住不慣想回來，可深知德行的人誰不知道是被趕回來的。姜慧住在一個屋檐下就知道的更清楚了，可沒聽陳金花抱怨咒罵杜華一家怎麼怎麼看不起，又賭咒發誓小兒子一定要爭氣替出這口窩囊氣。

　老天瞎了眼，幾年后真讓章五洋走了狗屎運青云直上不用再看岳家臉。陳金花得志便猖狂，第二次去小兒子家，想擺擺婆婆的威風揚眉吐氣，結果杜華沒給這機會，直接離婚不伺候了。

　其實吧，就算章五洋沒時來運轉，杜華和章五洋這日子也過不長久。因為陳金花，夫妻之間齟齬已生。章五洋是個大孝子心氣又高，杜華趕走陳金花對他而言是奇恥大辱，日常生活之中難免帶出幾分。杜華不傻覺得到，日久天長夫妻日漸淡薄。陳金花第二次登門是彎駱駝的最后一稻草。

　這會兒想必杜華和章五洋夫妻已經出現隔閡，只要陳金花再作一作就得崩。陳金花這種婆婆，可謂是最強小三，兒子婚姻毀了一樁又一樁。偏三個兒子還死心塌地的孝順，也是很有本事的了。

　禍害了三個兒媳婦，又害了一群孫子，陳金花卻能兒孫福，活得有滋有味。姜歸怎麼想都不得勁，得盤算盤算，壞了章五洋的狗屎運，章家興于章五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