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被放出來的時候, 秦元青自己也有點尷尬。
他也沒想到,才剛剛做完保證,就又一次“了餡”。
二次進籠子, 說明秦元青心里確實有一些想法。
這時候, 旁邊也多了一些呈防守姿態的人。
秦元青只得再次解釋:“我真沒有那麼強烈的想法, 這要是現在在位的還是我父皇就算了, 也許我還能有即位的機會,但現在在位的是我兒子, 而且他還是從我父皇手里奪的皇位,我這時候回去, 頂多能得個所謂太上皇的虛名,我要這天下有什麼用?”
“但神靈市的籠子不會作假,不然它怎麼只關你, 不關別人?”帶著秦元青過來的守衛嚴肅說道。
這次就是他帶著秦元青出來,才發生意外,結果這件事還驚了田唐, 他心里多有些不滿。
“不是,你們不了解我兒子, 他這次既然得到了皇位,就算我回去,哪怕我得到了神靈市, 他也會想辦法再從我手中奪走皇位,這位子我本也坐不了太久,”秦元青長嘆一聲, 面委屈地看著周圍圍觀的眾人, “我都說的這麼誠懇了, 你們怎麼就不信我呢?”
“不是他們不信, 只是趙太子份特別,這也是他們職責所在,”田唐微笑道,“不過趙太子之后也要多加注意,籠子里的人只有我才能放出,若是再被關進籠子里,我未必能這麼快趕到。”
秦元青回頭看了一眼,想起之前突然覺得自己耳聾的瞬間,連連點頭:“懂了懂了,我一定不會多想。”
田唐也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守著秦元青的人:“將趙太子送回去吧。”
對方立即拱手:“是。”
秦元青被帶走之后,梅祈走過來,顯然也是看到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神使大人,之后需要人特地盯著嗎?”
“不必,”田唐回頭,往辦公大樓走去,一邊走一邊說話,“秦元青的份特殊,所以他只要稍微有一異心,就很容易被安全區察覺到,但換別人,未必會被察覺,而且就像他說的,如今趙王勢力的掌權者是秦容逸,自古以來,只聽說過子承父業,沒有聽過當兒子的再把到手的皇位讓出去的事,秦容逸先前從趙王手中奪下皇位,就是要自己掌握話語權,更不可能讓出。”
“這個小殿下也是個狠人,聽說他才十六,”梅祈忍不住道,“或許他會為我們之后發展的阻力。”
“誰都一樣,”田唐輕笑,“要是換別人,我可能還會想著要盡快奪下天下,免得天下百姓再生靈涂炭,如今趙王勢力的掌權者換是他,我正好可以將全部心神放在發展如今的神靈市上。”
梅祈疑側過頭:“神使大人的意思是?”
“我在肯定秦容逸的人品,”田唐笑道,“先前我去接爹娘的時候,大概看過那邊的況,一方面是趙王勢力所在主要在富庶的南方,另一方面他們的員要更盡職一些,百姓的生活要比北方的百姓好多了,神靈市突然拓展,還有許多方面照顧不到,一時間加快擴張,部反而容易出問題,所以我想暫時緩一緩,先將如今的神靈市發展起來。”
梅祈想了想,也明白了田唐的意思:“神使大人是說,如今趙王勢力的掌權者能力可以,可以讓他們暫時先替我們管著南方,等我們將北方發展好,再往南方拓展,既不會對百姓帶去太大的影響,也能讓神靈市發展更好?”
田唐淡定點頭。
梅祈也笑了:“神使大人英明!”
兩人前后走進辦公大樓。
要分開的時候,田唐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著梅祈:“對了,先前你說自己跟家人走失,也不知道他們生死,最近神靈市的百姓登記差不多了,你把他們的姓名和年齡給我,我去替你查一查,或許可以找到他們的蹤影。”
梅祈怔了怔,許久之后躬行禮:“多謝神使大人。”
田唐看著他認真的模樣,隨口道:“說起來你來神靈市也三年多了,當初還是白茯苓你來的。”
梅祈再次呆住,過了一會兒后臉上出了笑容,點了點頭:“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就是當初聽白小大夫的話,來了神靈市,如果沒有那時候的選擇,現在的我或許早已沒有了痕跡。”
“那也未必,畢竟神靈市一直都在拓展,”田唐說道,“那次就算你沒來,后來收鎮發展過去之后,你也會是神靈市的人,以你的機智,同樣會走到這一步。”
不止是梅祈,現在神靈市重用的這些人,包括林福、李二柱、田金花等,當初都不過是萍水相逢,最初給到他們的,也都是最基礎的工作,如果不是他們自己努力,現在的他們不可能走到這個地步。
不過是三年前的事,現在說起來,卻已經像是發生在很久之前的事了。
有些人全程參與其中,有些人是后來者,他們對神靈市的改變不會有太大的察覺,但也有些人,在神靈市發展最快的這三年并沒有在,所以到現在,不僅僅只是對神靈市,對他們也有了陌生。
田唐跟梅祈簡單聊了幾句之后,就收拾東西回了家。
不是市中心隔壁的空中樓閣,而是有爹娘在的家。
原先田家村的位置如今就是市中心,田唐回去的時候沒有帶人,也沒有坐車,而是走路回了家,站在門口的時候,就大聲喊了人:“娘,爹,我回來了。”
的話音落下,里面很快傳來桌椅的作,不久之后,田母急匆匆跑出來,看到田唐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局促的笑:“三……田唐你回來了?”
田唐看著眼前的田母,腦海中回憶起三年前的人,主出手:“娘,還沒到飯點呢,陪我出去走走吧?”
本以為家人回來之后能很快適應,也時不時回來吃飯流,但他們的適應速度似乎比想象中還要慢一些。
特別是對于稱呼的適應,從田唐告訴他們自己改名之后,田母對田唐的稱呼就一直沒辦法改過來,田唐也不止一次讓直接喊“三”,可不肯,偏說田唐是神使,不能再用以前的名字喊。
田唐手之后,田母依然沒能很快手。
直到田唐自己手過去,握住田母的手,才反手將握住。
“娘,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當初發生了什麼?”
田母有些張,低聲道:“你……雖然你沒說過,但我已經從大家口中聽到了,那時候你們也苦的。”
“那我還是沒說過啊,”田唐笑了笑,低聲跟說話,笑容也漸漸收起來,“娘,其實當時我們也好害怕,爹娘你們跑遠之后,我們誰都不敢出來,怕土匪沒有走遠再回來。”
田母下意識握了田唐的手。
田唐察覺到緒上的變化,繼續往下說:“就算后來有了神,其實我們也不敢出門,因為那時候的安全區,站在田家村里,直接就能看到外面的邊界,大家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田家村這一點地方。”
“那時候天氣冷,大家家里也沒有糧食,只能一起吃飯,晚上睡覺的時候也睡在一起。”
“那時的田家村,村子里只有老人和小孩。”
這些田母都聽別人說起過,但不知道為什麼,從田唐口中說出,更讓有所。
田唐低著頭:“其實我們去找過你們,不敢走遠,只敢在收鎮附近找找,可不行,甚至后來,收鎮也遭了土匪的襲擊,誰也不知道土匪到底在哪里,誰也不知道土匪什麼事會下山,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到底還是不是安全。”
田母連忙道:“不要出來,你們安全最重要。”
田唐笑了,靠在田母上:“娘,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們雖然找不到你們,但我知道,你們肯定還活著,只要我們用心找,就一定能找到你們。”
“是不是很辛苦?”這句話,田母一直都想問,卻一直沒有問出口,直到這時候,才能趁著這個機會詢問出口。
田唐點了點頭,并沒有瞞這三年找田家人的況:“在茫茫人海當中,要找到你們確實很難,一開始我們只是在臨春府的范圍里找,不敢去臨春府,就在附近人打聽,我們想著你們肯定不會走遠,再后來,我們找到了線索,比你們早回來的那些人,都在鐵礦山里做事,可這里面沒有你們。”
“臨春府沒有你們的蹤跡,我們就去別的府城找,可還是找不到,一直都找不到線索。”
“這三年,每次過年的時候大姐、二姐還有花姐們,其實也都是想著的,但們不敢給我力,不敢問你們到底還在不在。”
說到這里,田唐站定,轉看著田母,認真道:“娘,過去三年,你們雖然不在神靈市,但我們一直都有惦記你們,現在你們回來了,不習慣神靈市的生活也不要,我們可以慢慢習慣,一個月兩個月不夠,就一年兩年,再不然三年五年也可以。”
田母啞然。
田唐出雙手抓著田母的手腕:“娘,大姐二姐們也很擔心你,說你們白天總是打哈欠,你們是在擔心我們對不對?”
田母猶豫許久,終于說出了心里話:“你大姐也才只有十五歲,你二姐才十四,你是最小的,才十三歲,可現在你們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你們……都還只是孩子啊。”
田唐眉眼微彎:“可我們喜歡現在在做的事啊,大姐喜歡織布,二姐喜歡種田,這是們的選擇,而對我來說,我希見到神靈市越來越好,希大家的生活能越來越好,娘,我們都已經長大了。”
田母靜靜地看著。
“娘,我這輩子都會是您的小兒,或者,娘可以喊我‘糖糖’啊。”田唐輕笑著說道。
田母回神:“甜甜的那個糖?”
田唐笑著點頭:“嗯。”
“糖糖。”
“嗯。”
“小囡囡。”
“嗯。”
兩人對視一笑,母之間似乎有一些隔閡正在慢慢消散。
三年的分別,彼此認知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但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他們肯定能找到正確的相之道。
回去的時候,田唐低聲跟田母說話。
“娘,我想吃鹽水菜,小時候吃的鹽水菜。”
“娘去給你做,以后娘再去學一學怎麼做菜,再給你學,娘記得你大姐小時候就喜歡啃焦了的地瓜,你二姐好養活,不挑食,手里稍微有點東西的,最好的都在你里,就吃你剩下的。”
“娘……我小時候不挑食,是二姐總要把好吃的塞到我里,大姐也是,是們總喂我。”
“好好好,我家糖糖不挑食,不挑食。”
兩人挽著手笑著往家里走,時不時傳來高高低低的話語聲,像是在爭論,又像是最尋常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