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進去的時候, 秦容逸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主子。”管事先喊了一聲。
隨后田家的長輩們也忙出聲。
田唐姐妹四人則自覺地站到了后,將自己當了普通的小輩。
秦容逸起,走到田家幾人面前:“聽說你們要離開, 是莊子里有什麼不好?”
這話問出,管事額頭上都要冒汗了。
田父連忙搖頭:“沒有沒有,莊子里很好,是我們沒有這個福氣,只是我們跟家人分開太久,好不容易團聚, 以后也想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
秦容逸看向田父后, 目從田唐幾人上掃過。
管事察覺到, 上前低聲跟秦容逸解釋田家的況。
許久之后,秦容逸點了點頭:“你們執意要走,就不多留了。”
說著, 他從旁邊的人手里接過一個錢袋子,遞給田父:“這些銀兩是給你們的盤纏,權當是這些年你們在農莊辛苦所得。”
“使不得使不得!”田家幾人連連擺手, “主子已經對我們很好了,我們不能再要銀兩。”
秦容逸看了眼管事。
管事得了暗示, 看向田家人說話:“都收下吧,這是主子的一片心意, 以后你們離開莊子, 就得完全靠自己了, 有了這些銀兩, 你們一大家子以后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以秦容逸的份, 只是一袋子銀兩, 不過是隨手給出,但對這一大家子而言,卻很重要。
田父出雙手接過錢袋子,連聲道謝。
秦容逸看著他的模樣微微頷首,抬手了眉心。
旁邊的人上前一步:“主子乏了,眼下天還早,你們若是要走,趁早離開,再晚一些,怕是路途不便。”
“是是是,多謝主子,那我們就先走了。”田家幾人紛紛應聲,繃的心稍稍放松,跟著管事轉離開。
秦容逸這些日子確實疲憊,之所以愿意見田家幾人,是因為他們的況確實與別人不太一樣。
他靜靜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突然,視線所及見到了一抹紅。
“等一下。”
前面的幾人同時停下腳步,茫然回頭。
秦容逸看著不遠的孩,出自己的手:“你手腕上的,可是這樣東西?”
田唐的手落在手腕上,這個紅繩在手腕上戴了三年,結扣有些松,先前為了把紅繩綁,特意重新過,剛才突然聽說秦容逸在,沒法直接摘下,還特意用袖子藏了藏,沒想到秦容逸眼神竟然這麼尖。
他應該只是掃了一眼,怎麼就肯定自己手腕上的紅繩跟他的一樣?
這麼想著,田唐盯著他的手腕看了看,疑歪頭:“婆婆也給你紅繩了嗎?”
說著,也出手,讓秦容逸看清自己手腕上的紅繩。
雖然不知道秦容逸為什麼在乎這個,但既然他已經看到了,自己再瞞下去反而會顯得刻意。
秦容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
田唐反而向他走近:“娘說婆婆被接到另外的地方去了,還好嗎?你會不會好好照顧婆婆?”
隨著的作,秦容逸邊的人下意識要攔。
后的田母也被田唐的大膽驚了一下,出聲喊道:“三,回來,不要調皮。”
秦容逸抬手,攔下邊的人,同時對不遠張的田家人點了點頭,再看著已經走到近的田唐:“婆婆現在很好,不大好,我人一直守著照顧,給你這樣東西,應該很喜歡你。”
“大家都很喜歡我。”田唐眉眼微彎。
不知道為什麼,秦容逸看著田唐的笑容,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很快,他就把笑容下,神平靜地看著田唐:“你還有別的想問的嗎?”
“沒有啦,”田唐點頭,眼中依然帶著笑,“我想知道婆婆現在好不好,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你也可以問我一個問題,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秦容逸看著的模樣,再次將笑意下,搖了搖頭,從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遞給田唐:“需要知道的事我自己會去查,婆婆既然給了你紅繩,這個你也拿著吧,以后如果有事,可以隨時拿著玉佩來農莊,我允你來求三次。”
他的話音落下,不遠的管事,包括秦容逸邊的守衛都瞪大了眼睛。
田家人不知道秦容逸的份,他們卻再清楚不過,有了這個承諾,田家人往后的日子可有了貴人守護。
不遠的田母皺眉,走近了幾步,低聲道:“三,可不能拿這麼貴重的東西。”
“這個東西不貴重,只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而已,”秦容逸抬頭對田母說話,“婆婆一直都很在意你們,你們以后的日子過的好,也能安心養病。”
田母再次跟秦容逸道謝。
田唐看著秦容逸,微笑道:“我不白拿你的,你給我玉佩,我也還你一個。”
說著,從秦容逸手里接過玉佩,同時把別在腰間,用樹葉做的蝴蝶給他。
等到秦容逸接過之后,揚眉:“你可要好好保管我給的東西,以后要是有事,你也可以來找我。”
蝴蝶是們來的路上隨手做的,本不值錢,但既然秦容逸給了承諾,也該還一個承諾,畢竟以他們如今的況,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站在針鋒的對立面。
天下只有一個,天下之主自然也只有一個。
秦容逸這次是真的笑了,點了點頭:“好,我會好好保管。”
田唐沖著他笑了笑,轉頭往田家人所在的方向走去,還隨手甩了甩手里的玉佩。
田母看的心驚,連忙制止:“哎呦,三你可別晃,這可不能摔了。”
“娘,你放心吧,不會摔的。”田唐隨意道,再次迎來田母的輕斥,并且將的手攥著,讓不能再晃。
這一次,管事一路帶著田家人離開,再沒有回頭。
燕滿從遠走過來,沖著秦容逸拱手:“陛下。”
秦容逸頷首,回坐下:“如何?”
“回陛下,神靈市的消息傳來后,各地都有些蠢蠢,但我們如今與神靈市終究隔了一條長河,他們想要投靠,也并不容易,”燕滿沉聲道,“好在當初陛下當機立斷,否則……”
秦容逸抬手,指腹重重在眉心:“神靈市傳來的消息是真是假?”
“這……”燕滿猶豫了一下,“如今尚未可知,我們去查的時候,消息已經傳開,那些百姓在意家人的安危,并不愿究竟是誰傳達的消息。”
“此事不能急,”秦容逸聲音低沉,“先前的事,莫說皇爺爺他們,即便是我,也低估了神靈市的強大,如今看來,神靈市想要的是這天下,我們與神靈市,遲早有一戰。”
“那如今……”燕滿遲疑著詢問。
“從長計議吧,”秦容逸說道,低頭看了眼手里的葉蝴蝶,側過頭跟旁的人說話,“去拿本書來,薄一些的。”
“是。”手下應聲,轉頭去找書。
燕滿看著他手里的葉子,笑道:“那個丫頭可真是膽大,要是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誰,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這樣一片葉子,換了陛下的三個請求,果然是不知者不畏。”
“婆……皇喜歡,”秦容逸小心拿著葉蝴蝶,“過去那些年,皇了他們不照顧。”
燕滿沒有再說話。
三分天下之前,天下大,趙王妃在戰場上失蹤,所有人都以為趙王妃已經亡,誰想到在三年前,秦容逸不過在路上隨手救了些人,竟然在里面找到了失蹤多年的趙王妃。
趙王妃失蹤的時候,秦容逸還沒出生,一開始也沒有認出的份,直到田婆婆親自找上他。
燕滿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但之后不久,秦容逸就將人從農莊接了出去,不過依然瞞住了消息,除了數人之外,絕大多數人、哪怕是皇室的人,都依然以為趙王妃早已亡。
那位雙目失明的趙王妃,在秦容逸得到皇位之前,不想承認皇后的份,如今也不想要太皇太后的地位,更愿意稱自己為“田婆婆”,且至今不愿意跟趙王見面。
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燕滿不敢深究,也不敢再往下想。
這時候,手下的人將薄薄的書籍拿過來。
秦容逸接過書本,將葉蝴蝶夾在書本中間,要遞出去時,又將手收了回來:“我自己保管吧。”
這時候,田唐幾人的馬車離開了農莊。
他們這次離開一共有10個人,算上車夫有十一個人,車夫不算,車廂里得坐下10個人。
普通的人家,有一輛馬車已經不錯,田唐們來之前特意挑了一輛里面稍大,但十分簡樸的馬車,可即便如此,10個人的馬車車廂,還是稍顯擁了些。
好在這只是暫時的。
擁的馬車車廂里,田母還在板著臉斥責田唐,就像以前還在田家村的時候,一旦孩子哪里做的不好,就要斥責指正。
田唐也不惱,只是笑呵呵應著,還時不時跟田母回。
一旁的田大、田花和田青草自然是站在田唐這邊的,時不時會本著護著田唐的心思,跟田母說幾句。
田母繼續斥罵,然而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深。
不為別的,主要是這一來一往,太像是過去還在田家村時的模樣。
末了,田母笑罵道:“你們啊,怎麼還跟以前一樣護著三?也不小了,你們再這樣護著,把寵壞了可怎麼辦?小孩子沒大沒小,還有人容著你,長大了可不能沒大沒小,知道沒?”
“娘,我也是認真的啊,”田唐笑道,“娘以前不是教我們,不能貪人家的便宜嗎?”
“盡胡說!”田母瞥了一眼,“就你那一片小小的葉子,怎麼能跟人家的玉佩比?”
“娘,小妹說的是真的。”田大搭腔道。
田母瞪:“你怎麼還給你小妹說?調皮就算了,你老大不小了,怎麼還跟著一起調皮?!”
“沒事,咱三給的東西,哪怕是一片葉子,也值錢!”大伯母接話。
田母無奈:“大嫂你怎麼也跟著瞎起哄?”
……
小小的車廂里,你一句我一句聊著,逐漸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