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初來乍到, 對神靈市不悉,也沒有工作,這些食是暫時預支的, 之后鮑大人擔任編纂法律的員,每個月都會有固定工資, 到時候可以做相應的抵扣, 你們有需求也可以去申請一筆臨時的補助金。”
這天一大早,李二柱就人搬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包括食、鞋、洗漱用品等, 數量不算太多,但只要鮑家人不去奢侈浪費,這些食足夠過一個月平淡的日子。
這樣的福利在剛來神靈市的百姓當中,也算是優待的,主要是考慮到鮑家的況比較特殊,除了鮑子時本人在神靈市政府工作之外,鮑正文的腳不便, 鮑夫人和鮑正文的妻子是眷,且還帶了一個孩子,需要一定時間才能在神靈市立足。
鮑子時的況比前一天好一些, 雖然經過了長途奔波, 但他的腰上了膏藥,又休息了一晚上,得到休養之后神狀態反而更好了。
李二柱將東西拿過來,鮑子時面上帶了幾分猶豫, 卻也清楚鮑家的況不大好, 最終還是收下了東西。
“小兄弟, 鮑某這就跟你去上朝。”
“鮑大人還是再休息幾日吧, 神使大人之前說了,律法之事不必急于一時,鮑大人從遠地奔波而來,還是多加休息為好,”李二柱說著,見到屋里的東西,恍然大悟,“我拿這些東西過來,絕對沒有要催促鮑大人的意思,只是覺得鮑大人家中需要這些而已。”
“這就去吧,”鮑子時走到李二柱面前,回頭跟家人說了一聲,“我去上朝,你們且在家休息。”
李二柱見鮑子時執意,也沒有多說,了手,帶著鮑子時往辦公大樓走去。
兩人離開之后,鮑正文走到他娘旁:“娘,爹他……”
“讓他去吧,這些年你爹他也不好過。”鮑夫人回頭,眼中含著淚。
鮑正文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這樣脆弱的母親,一下子有些手忙腳,他一直都以為自己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堅強的人,哪怕當初他們一家離開京城,他都沒有見母親落淚,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會見到這樣的場景。
“娘,我們現在好了,對不起……對不起……娘……”鮑正文連忙說道,聲音中是滿滿的慌無措。
鮑夫人抬手,落在頰邊,去眼下的淚水,認真看著眼前的兒子,低聲道:“這些年,你爹不止一次徹夜難眠,他很自責,責備自己當初過于固執,責備因為他給你們兄弟倆帶來了這樣的生活,他甚至說過,如果當初他能彎下腰,是不是有些事會變的不一樣。”
鮑正文怔了怔,咬道:“爹一直都堅持想法,他……他一直在做正確的事。”
鮑夫人轉過頭,看著鮑子時離開的背影:“是,他做的是正確的事,他也一直認為那些事是對的,可現實卻告訴他,并不是正確的事就可以帶來正確的結果,他希朝廷能律法嚴明,他希百姓能安居樂業,他同樣希自己能為兩個兒子謀一條生路,然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鮑正文低著頭,他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說話就泄當初他曾經嫌棄過他爹的事。
當三餐艱難,當兒子的服不得不打上補丁,當他跛著腳去干力活賺錢的時候,他曾經埋怨過,曾經不滿過。
但他知道,他爹做的是對的,律法嚴明是他爹畢生所愿,可朝廷已經支離破碎了,繼續留在朝中,只能眼睜睜看著百姓折磨,看著達顯貴逍遙法外,看著冤屈無門可投。
“娘——”
“我是高興的,”鮑夫人臉上了笑,“我今天哭不是因為難過,難過的時候我不會落淚,但今天,我要落淚,因為我心里高興,高興你爹畢生所學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鮑正文相信他娘說的是真話,他所知道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堅強的母親。
他曾經不明白母親為什麼能一直保持堅強,但這一刻,他突然懂了,突然了解了母親的想法。
堅強不是因為心,而是因為心,正是因為心,所以才會一直陪在辭歸鄉的丈夫旁,正是因為心,在當了多年夫人,依然愿意在鄉下過苦日子。
也是因為心,堅強地沒有留下一滴眼淚,因為知道,在那樣的況下,流淚解決不了問題,與其痛苦落淚,不如強勢地面對未來。
而這一刻的淚,是因為遇到了明。
鮑正文雙膝彎下,跪在母親面前:“娘,是兒子不孝,兒子對不起爹娘。”
旁邊鮑正文的妻兒也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鮑夫人看著眼前的兒子、兒媳和孫子,心里突然釋然了,手,將三人扶起來:“以后我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誰也別說對不起誰的話了,我們在一起相互扶持,才能過的更好不是嗎?”
說著話,也將三人扶了起來,但三人的神卻依然滴落著,哪怕年的孩子,也能覺到剛才沉重的氛圍。
鮑夫人轉過頭,看著桌上和地上擺放著的東西。
“這是不是給我家小孫孫的服啊?你看,多漂亮啊!”鮑夫人用驚詫的聲音說話,同時將服抖開,放在自己前。
服是藍的,上面繡著致的花紋,因為是給小孩子穿的服,樣式是小小的一件,拿在鮑夫人手中的時候,怎麼看怎麼可。
小孩的目一下就被新服吸引過去,蹦蹦跳跳地跑到鮑夫人面前,眼地看著手里的服:“,這是給我穿的新服嗎?”
“這是給我們家的服,這麼小的服,除了小孫孫之外,還有誰能穿呢?”鮑夫人戲謔道,再次吸引了小孩的注意力。
小孩也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很快就舉手:“是我是我,只有小孫孫能穿,,我真的可以穿新服嗎?這個服好好看啊,孫孫好喜歡。”
“當然可以啊,那給你穿上新服好不好?”鮑夫人彎腰。
“好。”小孩乖乖地站在鮑夫人面前,張開雙手擺出一副任人擺布的模樣。
一旁的鮑正文夫妻看兒子這麼開心,心底的沉重也消散了一些,走過來幫著把小孩上的服下來。
穿在上的時候還好,下來之后可以明顯看到服上打了好些補丁,雖然在補服的時候選擇了跟服本相近的布塊進行補,且還繡出了一些花樣,但補丁就是補丁,就算花樣再多,也依然可以看出這些補丁是一層層打上去的。
留在鄉下的鮑子時夫婦日子不好過,留在鎮上帶著孩子的鮑正文夫婦日子同樣不好過,但凡他們的日子好過一些,都萬萬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子穿打了一層層補丁的服。
桌上的日常用品里,給每個人都準備了兩套服,足夠鮑家人在適應神靈市的日子前,短期換洗著穿。
小孩的服下來之后,被鮑夫人收了起來。
在給小孩換服的時候,一家人再次回到了其樂融融的模樣。
只是在又一次鮑正文的目看過來時,鮑夫人抬手落在他肩上:“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以后我們一家人好好生活,再說過去的事也沒必要。”
鮑正文看著鮑夫人的眼眸,好像看到了小時候他念書不用功的時候,安他的母親,恍惚間,好像這些年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們還是一家人,一切都沒有改變。
許久之后,鮑正文鄭重點頭:“嗯。”
鮑夫人笑了:“真乖。”
……
鮑子時站在辦公大樓前,仰著頭看著眼前的高樓,已經覺得不可置信,再看旁邊的“空中樓閣”,他眼中的震驚有增無減。
即便他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了“空中樓閣”的存在,今天再見到,依然回不了神。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開門的聲音。
鮑子時下意識看過去,看到原本空無一的地方多了一道門,大門緩緩開啟后,從里面走出一個年輕的孩。
“神使大人。”
鮑子時驀地看向左右兩邊的人,以及他們面對的方向,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連忙躬:“神使大人。”
“鮑大人,”田唐笑著回了一句,“鮑大人這幾天過來應該累了吧,怎麼不再多休息幾日?”
“草民慚愧,回程期間因不適,拖了些時日,如今草民稍稍恢復,只希能為神使大人,為神靈市出一份微薄之力,以回報神使大人知遇之恩。”鮑子時游刃有余道,他早已辭,這次又是裴風平親自去找,對于突然換主子的事也沒有毫沒有任何不適應,很快就接了田唐的份,以及他在神靈市的地位。
“其實是裴大人提到,我才想著要將鮑大人請過來,”田唐說著,主往辦公大樓里走去,“去里面坐吧,律法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我們先個頭,了解一下彼此的況,之后再慢慢從長計議,鮑大人也趁著這段時間多了解神靈市的事。”
鮑子時跟在田唐后,下意識去揣測田唐的意思,思索片刻后主道:“裴大人知遇,草民也牢記于心,必不會忘記。”
田唐帶著幾人往會議室走,也能覺到鮑子時的張,笑道:“鮑大人自稱‘我’就可以,神靈市跟朝廷不一樣,也不用拘泥稱呼。”
走到會議室之后,田唐看了看會議室里的座位,從靠近門口的籃筐里拿出份牌,還是按照目前神靈市的位順序擺放,因為這次會議鮑子時的份很重要,直接把他安排在了前面。
這也是一貫以來的規矩,雖然神靈市沒有那麼多階等級的差距,但基本的順序還是要有。
會議的重點坐在前面也算是這段時間養的規矩。
鮑子時呆呆地站在門口。
“鮑大人坐這里吧,裴大人他們很快就來。”田唐自己已經坐到了最前面的位置,指了指自己旁的側位。
鮑子時再次愣住,回神之后下意識詢問:“坐……坐著上朝?”
田唐抬起頭,也稍稍愣了愣,隨即笑出聲來:“不上朝,我們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