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大人。”
“你看到了, ”鮑子時輕輕地笑了一聲,眼中帶著幾分無奈,“其實來的時候你說的話也沒錯, 但你不知道,我是一個不負責的父親, 是我將自己的兒子推遠了, 其實正武并不愿意到鎮上來,是我他來的,如今正武不想認我, 也在理之中。”
“鮑大人已經做的很好了。”李二柱低聲道,他想要安,卻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畢竟在這件事上,最難過的應該是鮑子時自己。
“”這個字,在有的時候其實是“迫不得已”的代名詞。
“走吧,”鮑子時率先往前走, “或許他們留在這里會更好一些,我那個二兒媳婦就是本地人,怕不會愿意跟著一起走。”
“再過段時間吧, 過段時間我帶人過來, 鮑大人也不必過分擔心,我們這次的行程很蔽,不會有人想到鮑大人去了神靈市,”李二柱說道, 想了想又開口, “這段時間自行前往神靈市的人也不, 鮑大人早已習慣, 朝廷就算要查,也不會查到鮑大人上。”
“你說的對。”鮑子時點頭,卻還是嘆了一聲。
李二柱靜靜地跟在鮑子時后,一方面是護著鮑子時,同時也回頭看了看不遠閉的大門。
天下百姓千萬萬,不同的人家都有不同的選擇,他們見到的不過是其中極小極小的一部分,畢竟抵達神靈市的百姓,即便在那之前有許多紛爭,也會在安穩的日子中逐漸消散。
這是神靈市目前在做的事。
兩人回到馬車旁時,鮑正文掀著簾子往外看,卻沒有發現鮑子時后有旁人,神態也低落了一些:“爹……”
“走吧,你弟弟不愿意回去,就不回去吧,這也是他自己做的選擇。”鮑子時上了馬車,只說了這麼一句,再沒有多說。
李二柱也沒有說之前聽到的話,畢竟最直接面對那些話的是鮑子時,他也是唯一正面到沖擊的人,影響最大的是他本人,既然他自己沒有主提起,他這個外人也沒必要多說。
“駕——”
馬車帶回去的人比預想中的要,回去的速度也比預想中要快。
期間鮑正文也試圖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鮑子時沒有正面回答,他也就沒有再多問,只是看著回程方向的時候,眼中帶了幾分擔心。
坐在鮑正文旁的大兒媳婦也是一樣,哪怕到錢財問題的時候,有些舍不得,但遇到家人的安危,還是很在意。
馬車一路回到村莊,就要進村莊時,李二柱拉韁繩讓馬車停下,取出懷里的哨子吹了幾下。
不久之后,兩側的林子里跳出來一些人。
“李大人。”
“人都已經到齊了,帶上村子里的所有人,收拾東西回程。”
“是,大人。”
鮑子時從馬車里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李二柱:“我們不去村里了?”
“不回了,這里不安全,還是要盡快回去比較好,”李二柱低聲道,“鮑大人也留在馬車上吧,待會兒會有人將鮑夫人帶來,我先送諸位回去。”
鮑子時點了點頭。
不久之后,鮑夫人和裴風平從村里出來。
這次原本計劃鮑家的人會多一些,他們也準備了好幾輛馬車,如今鮑家人既然只有這麼一些,索坐在一輛馬車上。
至于剩下的馬車,則留在這里,由衛隊的人護送,將村中的百姓接到神靈市去。
鮑正文見到裴風平的時候,眼中也滿是震驚,如果不是之后裴風平很快就跟鮑子時開始談,他肯定也要說幾句震驚的話。
回去的馬車依然由李二柱駕馭。
道路崎嶇,馬車的速度并不快,期間鮑正文依然幾次詢問這次去的目的地,但得到的都是鮑子時的沉默。
鮑子時這個父親都沒有解答鮑正文的問題,李二柱和裴風平也沒必要再多說。
其實如果這次來的不是裴風平本人,鮑子時也不會那麼輕易答應去神靈市,但即便是裴風平本人前來,且鮑子時也已經答應了要去神靈市,但其實他心里對神靈市的存在還是抱有幾分懷疑。
也正是這幾分懷疑,讓他不能理直氣壯地回答鮑正文的問題。
事實上每一個人,不管在去到神靈市之前是不是相信神靈市的存在,在沒有真正站在神靈市的地面上之前,都不會完全相信神靈市的存在。
這時候神靈市的存在已經不能用“世外桃源”來形容,那是一個比世外桃源還要好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即便是主前往的百姓,也是抱著一期盼和希過去,而不是抱著百分百的相信而去。
鮑子時也是一樣,即便他曾經是刑部侍郎,現在的他跟普通百姓沒什麼區別,對他來說,做出去神靈市的決定,其實也是一次重賭注,他的選擇跟那些迫不得已主前往的百姓沒什麼區別。
又一次休息的時候,裴風平主走到了李二柱旁。
“這兩天你比之前安靜了不,以你的個,不像是會因為陌生而不說話的人。”裴風平靜靜地看著李二柱,眼神中的溫和給了李二柱極大的勇氣。
李二柱張了張,許久之后出聲:“老師,鮑大人的日子似乎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好。”
裴風平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淡定點頭:“可以想象。”
“老師,”李二柱低聲音,“之前去鎮上的時候,我親耳聽到……聽到不能耳的話語,鮑大人明明是一個好,為何到了老年要到這樣的待遇?”
裴風平抬頭看他,手落在自己的旁:“坐下吧,我們聊兩句。”
李二柱看著裴風平,察覺到即便他說了那樣的話,裴風平的臉上依然保持著平靜,但以裴風平的聰明,他絕不可能聽不出自己話里的意思。
他低頭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兩人并肩坐著之后,裴風平看著遠方的山林,輕聲道:“我記得你之前是混混,在你還是混混的時候,那樣的環境里,過的是什麼日子?”
“坑蒙拐騙的日子,”李二柱如實說道,“了就去找吃的,運氣好能吃點好的,運氣不好,就去搶別人家喂狗的吃食,見到有錢人,運氣好能從他們手里討點錢,運氣不好,就拿,不過收鎮也沒有多有錢人,我每次到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三十文錢。”
裴風平轉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愿意說。”
李二柱也跟他一樣看著遠方:“后來收鎮遇到了土匪,好多人出事了,好在沒過多久就有了田家村,我記得自己拿了誰家的東西,之后還回去了,但如果不是因為田家村,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還錢,畢竟我自己都吃不飽,哪里有錢還,而且肯定還要多點。”
“都是一樣的,”裴風平輕聲道,“我們在神靈市久了,不知不覺就忘記了自己活在一個戰的時代,你是混混的時候,你只知道你的日子不好過,卻不知道普通有家有房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每天的日子也不過是想辦法勒腰帶。”
“鮑大人當了這麼多年,沒有積蓄嗎?他畢竟是辭回鄉,至明面上他并沒有跟朝廷鬧翻不是嗎?”李二柱問道,這也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
在他看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鮑子時辭,日子無論如何都要比普通的百姓好許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僅要自己種地,還要遭親兒子的嫌棄。
“他的日子其實不錯了。”裴風平說道。
李二柱驚愕反問:“怎麼會?”
裴風平看著他:“你看過之前村莊里那些百姓的生活嗎?”
李二柱啞然。
“如今這天下,能比的只有糟糕和更糟糕,而沒有好和更好,鮑家的日子糟糕,普通百姓的日子只會更糟糕,如果跟那些農戶比,鮑家的日子確實還算可以,畢竟如今的天下,到都充斥著戰爭,越在這時候,大家就越怕死,普通百姓越貧窮,居高位的時候也會更加拼了命攬錢,如此,自然惡循環。”
李二柱沒了聲音,他在思考裴風平所說的話。
裴風平給了他一些思索的時候,過了一會兒之后才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鮑家的家庭關系,鮑家的大兒子雖然跟過來了,但他其實是不愿的,但當他們抵達神靈市,親眼見到神靈市的一切時,所有的不愿就會自然變愿,或許是一天,或許是半天,又或許是一炷香,你再去看時,能看到將會是其樂融融的鮑家。”
“老師怎麼知道……?”李二柱下意識詢問,沒想到裴風平竟然猜到了他的心思。
“畢竟這才是真實,”裴風平無聲地笑了,“神靈市所有家庭親關系的其樂融融,在于神靈市給了他們足夠安穩的環境,所有到神靈市的家庭,不管在神靈市外吵的多兇,鬧的多大,到神靈市之后,絕大多數都會變親昵的關系。”
“是……這樣嗎?”李二柱有些震驚。
“這就是神使大人所做的努力,”裴風平起,低頭看著坐在石頭上的李二柱,“到了神靈市之后,有許多事讓我留了下來,最重要的自然是神靈市本,以及神使大人,因為看到的是大局。”
裴風平:“神靈市是全天下唯一沒有戰的地方,也是一個充滿人的地方,在如今的戰爭年代,許多地方其實都被暗籠罩,神靈市給了一片足夠驅散黑暗的藍天,所以有些事即使我們不去做,它也會隨著明照,而自消散。”
李二柱抬頭:“比如說鮑家?”
裴風平點了點頭:“是,比如說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