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 跟我們走吧。”
“我……我怎麼了……”紀明站了起來,眼中帶著茫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心里突然覺到惴惴不安。
不可能, 當時他確認過了, 沒有人發現, 他周圍沒有一個人, 不可能被發現的。
來人抬起眼眸:“你自己知道做了什麼,這次是神使大人親自下的命令。”
“神使……大人?”紀明下意識問道,他來神靈市已經過了很久,卻只在遠見過一次神使,給他上課的老師不止一次在課上提到神使大人,也會提到神靈市的發展,那些容,他全部都記在心里。
他很崇拜神使,也知道神使是連接神靈和神靈市唯一的樞紐, 但他萬萬沒想到, 自己有一天會聽到這樣的話。
紀明的父母聽到聲音, 連忙把碗放下, 看著雙方忙開口詢問:“發生什麼事了?紀明, 你做了什麼?我們家紀明是個好孩子,從小就很聽話, 大人……紀明他……”
“他自己知道做了什麼, ”站在門口的人板起臉,直直地看著紀明, “是要我們強迫地帶你走, 還是你自己走, 我相信你不會愿意發安全區。”
安全區的限制,每一個來到神靈市的百姓,在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就會被普及相關的容,且要記于心。
這一年,其實已經沒有人再被關到籠子里了,也沒有人知道關在籠子里是什麼樣,但有關安全區限制的容還是一直在傳遞,所有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也包括紀明本人。
紀明低著頭,他不敢相信自己做的那麼蔽,卻還會被發現。
他不能承認,一旦承認,就再會有回旋的余地,或許眼前這些人說的并不是他想的那件事,他做的事還是沒有被發現。
再抬頭的時候,紀明低聲道:“我沒有犯錯。”
門口的幾人笑了:“紀明,你忘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嗎?這里是神靈市。”
紀明張了張,他知道神靈市確實有神在,但……
他依然沒有說話。
紀明的父母看他這樣,連忙幫他說話:“大人,我家紀明真的是個好孩子,他很聰明,很上進,肯定不會犯錯,你們是不是弄錯了?找錯人了?”
門口的人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搖了搖頭:“紀明,神使大人說了,如果你愿意承認,或許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但現在看來,你并沒有悔過的意思。”
他說完后,后的其中一人拿出了一張紙,攤開豎直握在手里:“紀明,在神靈市口,收五兩金子賄賂,現在將你逮捕,鑒于你是神靈市第一個收賄賂的人,相關懲罰要經過商議決定,之后再有類似的事發生,也會按照你的懲罰進行。”
這話一出,周圍圍觀的百姓,包括紀明的父母,臉上都出了震驚。
特別是紀明的父母,看向紀明時滿是不可置信:“你……”
紀明低下頭。
百姓的竊竊私語聲逐漸增加。
“紀明平時也是個好孩子,愿意幫忙的。”
“五兩金子呢,足足五十兩銀子,他怎麼敢?”
“志愿者多好啊,現在是志愿者,以后還有機會當呢,怎麼能貪錢呢?”
“這樣的人,就算以后當了,也是貪污吏吧,還是神使大人英明,這麼早就把紀明抓到了,他要是以后真當上,苦的還不是我們老百姓?”
“我之前還說紀明這孩子當了也是個好,沒想到……”
“這就是書上說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哎……這孩子怎麼能貪錢呢,現在我們在神靈市的日子多好啊,有吃有穿,只要好好干活,吃飽穿暖都不問題,就算生了病,去醫院里也費不了太多錢,這孩子……他貪金子做什麼?”
“娶媳婦?”
“他要是好好當志愿者,以后考上當,肯定能找到好媳婦,還愁沒媳婦?”
……
周圍百姓的議論聲一字一句都傳到紀父耳中,先前紀明好好在當志愿者的時候,他不止一次去外頭夸耀,夸自己的兒子有出息,能選上當志愿者。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終有一天能有出息,能宗耀祖。
可現在卻告訴他,他兒子貪了錢。
想到這里,紀父的眼前突然發黑,差點要暈過去,直到他扶住旁的木柱子,才終于站穩。
“爹……”
“相公……”
紀父長舒一口氣,將被紀明扶著的手緩緩地出來,然后用冷漠的眼神看著紀明。
“爹……”紀明再次將紀父扶著,“爹,我扶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不用,”紀父再次出手,緩慢搖頭,“不用了,不用,你就當沒我這個爹吧,我養不好你,也不能讓你變一個有出息的人。”
紀明慌了:“爹,爹我不敢了,我知錯了,我只是一時貪心才拿了金子,爹,我真的知錯了。”
“原先咱們沒來神靈市的時候,你也很用功,可是因為咱家條件不好,都沒給你請到好的夫子,這是爹的錯,是爹沒出息,”紀父嘆了一聲,“所以到了神靈市之后,爹去拼命干活,拼命賺錢,讓你能一直安心放在學習上,讓你能好好讀書,能有出息,終于……你當上了志愿者。”
“爹,你別說了,我不該貪心,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是我的錯。”紀明說著,開始揮手扇自己掌,一次又一次,扇在同一邊臉上,直到扇出紅為止,他還沒有停下。
“是爹錯了,爹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爹要是早知道,肯定不會把你送去當志愿者,讓你去給神使大人添麻煩,”紀父想要保持冷漠,可眼眶還是逐漸紅了起來,“而且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不承認,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做的很好,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紀明抓著紀父的手,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有些話如果在這之前就說了,或許他還可以辯解,但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不管他說什麼,都無濟于事。
紀父轉過了頭,不再去理會紀明。
紀明心里再次慌,看向他娘:“娘。”
紀母也紅著眼,與紀明注視時搖了搖頭:“你走吧,該罰什麼就罰什麼,你以后回來,娘還會給你做好吃的,你現在犯了錯,就應該接懲罰。”
紀明看看父母,又看著門口的人,雙一,直接跪了下去,慌忙從懷里掏出金子:“對不起,我錯了,這個給你,給你們,我不要了,是我太貪心了,我不該貪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門口的人嘆了一聲,上前兩步,扣住了紀明的雙手,同時撿起掉在地上的一錠金子,離開紀家。
一行人離開之后,圍在門口的百姓還是不忍心,上前安:“你們別擔心了,紀明了罰,很快就能回來。”
“你們做的已經夠多了,是紀明這個孩子沒有心,我看他已經悔過了,等他回來肯定能改過。”
“那孩子……”
紀父還是背對著所有人,紀母看了看他,轉頭跟門外的人說話:“謝謝你們,對不起,我們想靜一靜。”
門外的人也覺得是這樣,忙著安了幾句之后,轉離開。
而紀母,直接把大門關上了。
等到屋子里只有兩人之后,紀母的眼淚才嘩嘩地留下來。
紀父的呼吸聲也急促了一些,可以覺到他現在的緒也十分不穩定,但他依然不敢面對任何人。
衛隊的人上門,在別人家都是好事,可是到他們家,卻變了壞事。
無論如何,他的心都不能平靜下來。
另一邊,紀明被帶走之后,并沒有直接去見人判刑,而是先被關押在單獨的牢房中。
目前神靈市并沒有完整的法律,主要是之前一段時間,神靈市的一切都在變化,所有人都忙的腳不著地,有安全區的規則在,暫時也不會發生過于惡劣的事,也就沒有對應的法律。
但法律的事,不管是田唐,還是神靈市目前高層的人員,都沒有完全丟棄,他們都清楚神靈市遲早有一天需要有法律。
只不過現在在神靈市的高層大多數都是原先在朝廷的員,他們接的法律未必適用于神靈市,神靈市的發展需要索,法律也需要索,不可能一蹴而就。
用十年時間去編纂一部完整的法律,是比較合適的。
田唐在看到新任務的時候,就知道系統已經考慮到了許多,包括這個任務的時間年限。
神靈市畢竟是一個還在發展的地方,幾乎每一天,都會有新的變化,哪怕手里有朝廷的律法,也不能適用于神靈市的況,所以法律條例中的每一條,都需要重新斟酌。
在這方面,田唐并不是專業的,裴風平作為曾經的吏部尚書,其實也沒有這方面的專業,想要編纂法律,需要有專業的人士去做,且每一條法律都需要經過時間去驗證,要在了解神靈市的基礎上去編纂。
“就以這次的賄罪開始吧,不必在短時間編纂一部完整的法律,我們可以一條條慢慢來,即便是法律,也不是完全沒有變化的,我們需要時間來消耗神靈市的改變,也需要時間讓那些法律逐漸覆蓋神靈市的變化。”
“是單純懲罰收錢的人,還是?”
“懲罰雙方吧,至不能讓‘半推半就’的事發生,只有雙方都懲罰,才不會有人冒險去做這件事。”
“那個送錢的是一個富商,這些年說是生意不太好,聽說神靈市的存在后,想過來運氣,賺點錢。”
“按照條例去辦,裴老,您覺得呢?”
裴風平抬頭:“我去給你找個悉朝廷法律的人來幫忙?”
田唐:???
裴風平以為田唐不同意,解釋道:“神使大人放心,裴某別的事不在行,認識的人學識都還不錯。”
田唐真誠詢問:“請問裴老口中的那人是?”
裴風平淡定道:“不過是區區刑部侍郎,還是曾經的,早些年便辭歸田,如今應當在家種地吧,神使大人別嫌棄,他這人脾氣臭,人還可以,律法方面,他也略有小。”
田唐:……
記得沒錯的話,刑部尚書底下的就是刑部侍郎了吧?這樣的還不夠大嗎?
不過“區區”兩個字從裴風平口中說出來,似乎也沒有太大違和,畢竟裴風平是曾經的吏部尚書。
“那就麻煩裴老了。”
“客氣,裴某去找,他要是不肯,便是綁也要將他綁來。”
田唐:這匪氣……嗯?
“老師,學生陪你去啊。”不遠的李二柱躍躍試。
裴風平笑了:“行啊!”
田唐看著兩人的互瞬間明了:懂了,這就是傳說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