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呃……是陸先生家嗎?」
電話開場的容,很平常。
但這個打電話的聲音,我是聽過的。這個聲音,就來自把姑姑的推進焚化爐的火化工。
一大早就接到火葬場的電話,不是什麼好兆頭。我有點不高興,但還是禮貌地說:「陸先生不在。您有事嗎?」
「我……我……唉。」
火化工吞吞吐吐半天,嘆了口氣。
我不耐煩了:「麻煩您快點說吧。」
「您別催。讓我慢慢說。」火化工苦笑了下,抖出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我們把喬士的,和其他人的搞錯了。」
我覺,整個人都僵掉了。
回過神之後,我出奇冷靜,問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我真的沒什麼意思。」火化工低聲下氣地說,「就是搞混了,搞混了……沒有其他事。」
說真的,我很想痛罵他一頓。
什麼「沒有其他事」?!搞混了姑姑和別人的,這件事還不夠大嗎?!
不行,我現在還不能生氣。
我了拳頭,冷冷地說:「你們想怎麼理?」
「這件事……這件事也好辦。」
火化工聲音都發抖了,「另一家人的骨灰還沒下葬。只要把您姑姑的墳墓起開,重新下葬就可以了……不過,我們要得到您的許可,才能把墳墓打開。」
我冷笑:「也就是說,如果這事不需要經過我同意,你就準備辦了,不通知我?」
「……」
火化工沒說話。
我覺得,他是默認了。
「行。」
我閉了閉眼,重重地說,「你記住你今天說了什麼。明天,我們就過去。」
「好的好的……我一定記住,一定一定。」
火化工似乎鬆了口氣,一疊聲地答應我。
我恨恨地摔了電話。
陸澤南著頭髮,剛好從浴室里出來。
他看見我發脾氣的場景,微微一怔:「怎麼了?」
我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避重就輕地說:「沒事,就是個擾電話。」
我想,其實這麼說也沒錯吧。
某種意義上講,這個電話確實擾了我安安靜靜的日子。
陸澤南擰眉:「真的沒事?」
「其實——」
被他這麼看著,我有點泄氣,就想說實話。
但是,剛說了兩個字,陸澤南那天和Aaron打架的場景,就在我腦子裏一閃而過。
你來我往的拳頭,Aaron角的,還有空氣里充斥的憤怒……
我打了個寒,用力點了點頭,改了口:「真的沒事啊。」
陸澤南丟開浴巾,皺著眉頭坐過來:「喬葉,你——」
我有點心虛。
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出我在演戲了。
「叮鈴鈴——」
陸澤南還沒開口,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
我還以為又是火化工,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沒想到,電話里幾乎是立刻就響起了陸宗恆刺耳的謾罵聲!
「陸澤南!我你——」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把電話扔到了旁邊!
我靠,這聲音也太嚇人了!簡直就能刺穿我的耳!
陸澤南拿過聽筒,安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後冷著臉講電話:「你要是不會說人話,就閉。」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下。
片刻之後,陸宗恆又開始大罵:「陸澤南,你個王八蛋!」
「咔嚓!」
陸澤南毫不猶豫,一下就掛斷了電話。
我覺耳朵還在嗡嗡地,著耳朵問陸澤南:「陸宗恆怎麼了?」
「誰知道?」陸澤南輕嗤了聲,「如果我知道瘋子是怎麼想的,我不就瘋子了麼?」
我覺得他這話有點不對,但又不知道是哪兒不對。
有句話「一孕傻三年」。現在,我算是會到了這句話的意思。
我敲了敲腦袋,抬頭看著陸澤南。
一瞬間,陸澤南眼底,流轉過千百種我看不懂的緒。
我沒看清,還想再看。但下一個瞬間,他的眼神里,緒就消失了。
難道說,我看錯了?
我有點自我懷疑,著陸澤南的肩膀想再看看。
陸澤南拍掉我的手,失笑地問我:「你幹什麼?」
「嗯?」我一愣,「我不幹什麼啊。」
「不做什麼……」陸澤南瞇了瞇眸,手托住我的部,「你為什麼,要整個人都蹭到我上?」
我這才意識到,我完全到陸澤南的肩膀上了。
「呃……」我臉一紅,訕訕地從陸澤南上下來,「我不是故意的。」
陸澤南輕哼一聲,也沒攔著我。
我下去的時候,聽見他說:「要不是你現在剛懷孕,我直接就辦了你。」
「……」
我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這男人腦子裏,時時刻刻都是下三路。
陸澤南剛要繼續說話,門口忽然響起張嫂急急忙忙的聲音:「爺,爺,大太太來了!」
一起響起的,還有蹬蹬蹬的高跟鞋聲。
我驚了下,抬起頭,剛好就看見郭總跑過來的影。
「陸澤南!」
郭總整張臉都紅了,也不知道是跑得太急還是在生氣。
陸澤南剛鬆開的眉,又皺了起來。
他看向張嫂:「誰讓你放進來的?」
張嫂很委屈:「我……我實在攔不住啊。」
陸澤南冷冷地說:「你攔不住,不會讓保鏢攔麼?」
張嫂都快哭了:「可是……」
「你別為難張嫂。」我回頭對陸澤南說,「郭總是你們陸家的主人,張嫂是下人。郭總真要進來,張嫂怎麼敢攔呢?」
張嫂一臉:「……」
「主人?」陸澤南冷笑,「在我這裏,不就是個外人而已?」
「陸澤南,你——」
郭總臉白了白。
「夠了。」陸澤南冷聲說,「郭雪寧,我對你和老頭子搞的謀詭計,一點興趣都沒有。」
「哪有什麼謀……」
郭總還想說什麼。
陸澤南直接指向門口:「出去。就現在!」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郭總倒了口冷氣,全都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我也被嚇了一跳。
張嫂躊躇片刻,走到郭總邊:「大太太,您看……」
「行了,你不用趕我。」郭總眼眶,又恢復了平時那副高高在上的貴婦模樣,「陸澤南,我這次過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
陸澤南把頭別了過去:「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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