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一個“家庭日”結束之后,隋益送了蘇澈母子回家。其實兩個大人并沒有什麼流,不過孩子卻玩得很盡興。回來的路上就在蘇澈懷里睡,下地鐵的時候隋益主抱了孩子過來,陪著蘇澈往住的小區走。
當頭有盞路燈亮在那里,細碎的暈黃影似是雛鳥的茸,析出了融融的溫婉之,驅散這夜里的涼意和凄寒。
臨到單元樓下,自他懷里接過孩子。睡的小家伙有些沉,因此失去重心眼見著踉蹌了幾步。隋益眼疾手快,一手一個扶住了。沒抬頭,只在站穩之后輕輕掙開他的扶持,道了句,“謝謝。”
他雖然沒說什麼,卻再次自懷里把孩子抱了過來。
而后徑自往單元樓里走,走了兩步,意識到蘇澈沒跟上,他回頭催了句,“傻站著干嘛?我幫你把孩子送到家就走。”
看了他一眼,想要接過孩子,“你還是先走吧,我可以。”
近現在還和蘇桂蘭等人住在一起,所以下意識不想讓這兩撥人遇上。
“可以什麼啊?就你剛剛那樣都要把孩子摔了,不然你家是有什麼不能見的東西怕我看見?”
他一面說,一面側避過。蘇澈撲了個空,臉上有些訕訕,為了掩飾尷尬,捋了捋頭發。不管是力值還是其他方面,蘇澈以為自己都不是隋益的對手,因此最后,還是不得不屈服得按下了電梯鍵,帶隋益上去。
開門的時候,正上吳茗瑜自廚房拿酸出來喝,聽到靜就頂著一白沫迎上去。
“姐,你怎麼這麼晚啊?”
話音未落,看見了蘇澈后的男子,在半秒的閃神之后,幾乎是原地彈跳而起,以火箭般的速度沖回了房間。“哐啷”一聲摔門巨響引得蘇桂蘭皺眉開了房門來,沖著吳茗瑜的房門喊,“你這孩子咋咋呼呼這是要拆房子啊?”
說完走出房間,剛好看到起居室里隋益將孩子給蘇澈后離開的場景。
待得大門關上,看著折返過來的蘇澈蘇桂蘭下意識問了句,“剛剛那是你朋友?”
實際這家人包括吳茗瑜在都沒見過隋益也不認識,蘇澈也懶得解釋,只敷衍得“嗯”了聲。隨后,就將孩子送回了房間,了外衫鞋子讓他睡下后不久,房門被輕輕敲響。蘇澈抬頭看了眼,吳茗瑜自打開的房門外探頭進來。
“能聊聊嗎?”
見不置可否,小表妹就樂顛顛的進來了。先跑到床邊親了親小外甥,而后挨著隋聿修邊趴下,雙手支腮向側臥在孩子另一側的蘇澈,眨了眨眼道:“你有沒有什麼想要向我報備的?”
“比如呢?”蘇澈單手支了腦袋淡淡了一眼。
吳茗瑜笑的不懷好意,“比如剛剛說那男人的份啊?”
蘇澈垂眸看了看孩子睡的小臉,半晌后道:“你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嗯,我心里是有那麼個答案,但是還要你幫我確認啊。”
掖了掖孩子的被角,苦笑搖頭,“確認什麼,你要說啊。”
“我記得很久以前,你似乎給我看過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子就是今天那個人吧。”
聽著小表妹的說辭,蘇澈腦海里忘的畫面跟著鮮活起來。
17歲那年,校運會上。在三千米之后,他比作勝利的手勢。
和他那張另類的合影。
所有的一切,都在老房子的那場大火中被火舌舐干凈。
余下的,只有那歪歪扭扭的手環,以及那本《現代幾何》。
蘇澈長久的沉思引得吳茗瑜不住抬手去推,“姐,你沒睡著吧?”
角泛起苦笑, “你記真不錯。”
“我記再好,總也要人有長啊。不然,我又上哪里表現呢。”
說著,吳茗瑜自床邊坐了起來,小心的不敢驚隋聿修,爬到了蘇澈這邊,正小聲道:“其實你們是一路從學校就談了吧,那為什麼后來沒有在一起呢?”
吳茗瑜此前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隋聿修的父親,直到了剛才,看到那個男人之后,下意識就想到了時蘇澈的那些照片。想起了小表姐那年里,心心念念的那個年。
他是做,隋益。
只從姓氏上就能看出,他是隋聿修的父親。
是蘇澈年的對象,吳茗瑜并不知道他們有過怎樣的曾經以及現在,可是,卻想看到蘇澈有未來。
是為了小外甥,也是為了給自己希。
但是蘇澈卻緩緩搖了搖頭,道:“這世界上的事,哪里有這麼多為什麼呢。”
話落,拍了拍小表妹,蘇澈示意,“你是要回房睡還是今晚和我們?”
“話還沒說完呢,你怎麼就睡了?”吳茗瑜不滿得撅了。
“沒什麼好說的,都過去了。”蘇澈要鋪床,卻按著不讓,“哪里都過去了,聿修在這里,這些東西就過不去。姐,他就要上兒園了,你真的忍心他以后回來問你,為什麼爸爸媽媽不能和他在一起嗎?”
其實,今天之所以會有這場莫名其妙三人行的“家庭日”就是這件事的預演罷了,蘇澈沉默了片刻,輕道:“我不忍心。我也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況,是因為我的自私,可是……”
吳茗瑜低了聲音,道:“還可是什麼啊,你都說是你自私才會出現這樣的況,那麼你為什麼不想辦法改正呢?姐,你是不想,還是不敢?”
“我不想。”斬釘截鐵,切斷了吳茗瑜的最后一幻想。
失聲驚道:“為什麼啊?”
這一下聲音沒控制住,床上的孩子驚得小子了。蘇澈和吳茗瑜一道過去拍著,看著小家伙睡踏實之后,吳茗瑜拉著蘇澈到自己的房間。
“不想總要有理由啊,不?還是別的?”
迎著小表妹熱切的眼神,蘇澈低聲道:“沒有別的,就是不想。”
即使隋益曾是蘇澈年青春的開始,但總也在后來那麼多那麼多的意外磨礪之下喪失了本來的面貌。十年,是枷鎖也是牢籠。現在隨著張竟天的伏法和瘋癲,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這就是屬于的青春尾聲。帶著鮮和死亡,也帶著友和笑容。
那些輾轉反側,患得患失,卑微無力的記憶,也終將隨著那些所有的一切落幕,埋記憶深,再不啟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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