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文揚提供的幫助其實并沒有大張旗鼓,蘇澈心里有個結卻也沒辦法表達。于是,一上午魂不守舍,離開鄭文揚家時誤把鑰匙忘在了那里。最后接到了他的電話,剛好他中午要參加同事婚宴,本想結束后把鑰匙給送過去就帶在了上。蘇澈等不及結束,決定自己去拿,鄭文揚也就沒有勉強。
五月初,氣候宜人,農歷宜嫁娶。
酒店大堂,鄭文揚的同事結婚,找同期實習留院的他當了伴郎。新娘是本地的姑娘,溫婉可人。伴娘似乎是新娘高中同學的朋友,做唐北北。為了這次婚禮,特地請了假從帝都趕回來。
伴郎伴娘站在一對新人后,顯得禮貌而疏離。直到新娘的這位高中同學,伴娘的男朋友現,鄭文揚恍惚明了了一切。借著新娘和人合影的空擋,他靠上去對新郎咬耳朵,“我終于知道你為啥不找你老婆同學當伴郎了,嘖,這人比人得死。他往這里一站,也就沒你啥事了。”
同事滿懷憤恨橫了他一眼,“閉上你的狗。”
鄭文揚嗤笑出聲。
那邊廂,唐北北挽著隋益,輕聲抱怨,“高跟鞋穿的我累死了。”
此時,新娘轉了頭過來,看著偎在隋益側的子驕矜的神,略略有些恍惚。他渾然未覺新娘投注在自己上的眼神,只低頭在和唐北北說話。
握了手中的捧花,曾之瑤輕嘆了口氣。
邊新郎聽了這嘆息,擔憂道:“怎麼了?”
曾之瑤保持了那副低落的緒,開口道:“之前婚禮策劃給我配了繡球花,我不要。現在我還是覺得繡球花好看。”
“哦,沒事。回頭你喜歡什麼花,我們就買。”新郎不疑有他,攏了攏新娘的額發,寵溺一笑。
曾之瑤垂了頭,斂下了眸中的意。
十年了,原本以為并不是輸的徹底的那個人。可到了眼下這刻,曾之瑤突然有些懷疑。因為在唐北北上,依稀看到了十年前蘇澈的影子。不是外貌形的相似,而是某些時候神態笑容的重合。
曾之瑤不信,這只是單純的巧合。
所以蘇澈之于隋益,到底是什麼?
“阿嚏。”為了鑰匙找到酒店門前的蘇澈突兀的打了個噴嚏。而后,打了鄭文揚的電話,“我到了。”
“你等等。”和新郎等人打了個招呼,鄭文揚往酒店門外走去。唐北北好奇得看了一眼,隨后隔著酒店大堂全副落地式的玻璃幕墻看到了在門外探頭探腦的蘇澈。因為單面玻璃的關系,并看不見里的場景,但是里的人卻能看清外間的一切。
唐北北手心里浮起了一層波汗,跟著下意識的抬頭去看隋益。幸而他沒有抬頭,只注視著手中手機。此時,鄭文揚也已經走出了酒店正門與蘇澈順利接頭。
站著鑰匙時候他不慎將西裝的口袋巾了出來,蘇澈撿起后下意識就過去幫他整理。因為角度的緣故,站在酒店看到的這幕場景就有些曖昧了。鄭文揚還略略側了頭,乍看更像是親吻的作。但實際上,繞到另一邊就能發現,兩人是在整理口袋巾的造型。
“那我先走了,麻煩你了。”整理完后,蘇澈道謝離開。鄭文揚目送走出半程,轉自回了酒店。唐北北沖著他善意一笑,他略略有些意外,跟著點頭回應。此時,眾人都沒有留意隋益的去向。
他確實在看手機,但同樣的玻璃帷幕外的一切也都看到了。蘇澈出現的最初,他就發現了。早在給鄭文揚打電話之前,隋益就已經看到了那個怯懦的影。他不愿去理清這份直覺所謂何來,只是既然無法忽略那就索去面對。
本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而起。
他輾轉煎熬在地獄里,何優璇也沉靜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們都沒有走出來,所以蘇澈怎麼可以解。他不允許,不能夠拋下那些過去,不能走出去。
在看到蘇澈和鄭文揚那樣錯位的一幕,他滿心憤懣。
于是,他走出了酒店。
蘇澈一路越走越快,他也跟著逐漸加速,兩人的高差確保他沒有被甩下。一輛公車抵達,蘇澈頭也沒抬得上了車,隨便找了位置坐下。未幾,邊跟著坐下個人來。
“你為什麼跑這麼快?”那人出了聲,神肅穆。
蘇澈沒有抬頭,卻不自覺的抖了起來,聲音也有幾分意,“你……你在和我說話嗎?其實,你可以喊我,我……會停下來。”
“你確定我一喊你,你不會跑更快?”隋益轉了頭看向。
心中一,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公車啟,蘇澈頰邊的發隨著車輛顛簸的節奏落,襯得臉越顯蒼白。他記憶里的分明是熱活躍,全然不是現下這個沉默得似是沒有呼吸的石頭。他回神之際,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近在臉側,散落的發自他掌間劃過。
伴著些許過電似的麻,到了隋益心底。
他回神過來失措的回手,此時蘇澈也意識到了什麼,只在角落遲遲不敢抬頭。最后,只怯怯的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此時已經調試好了心理,出聲冷哼,“現在說再多對不起也無法更改既定的事實。”
沉默了半晌,蘇澈還是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雖是復讀機一般,卻是真正發自心的純粹。明白他的憤恨,因為何優璇。他捧在心尖上的那個珍寶。
其實這些年來數十次往返市郊的療養院,知道的每一次發病,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勇氣靠近。
如果,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最初相遇的那刻,們是不是就不會有如此慘烈的現實。
了手中抓著的包帶,蘇澈再道:“對不起。”
“我想要的從始至終都不是對不起。”他突然無名火起,一拳砸到側的車廂壁上。
終于抬眸看向他,眼神不再是無波無瀾的死潭也不同于昔年的自信得意。滿溢著愕然和怯懦,以及滿滿的驚恐,因為腦再次浮起十年間那句將困死在心牢的話——為什麼死的那個人不是你。
其實自父母出事之后,就逐漸忘了哭泣的本能。此時著近在咫尺的那個包含了自己所有青春和好愿景的男人,眼底也是干燥的。疏忽笑起來,似是絕貧瘠沙地里的綠希翼,久別經年。而后,含笑啟口,“所以你想要我的命嗎?”
“當然不是。”隋益搖了搖頭。
死,其實并不難。可是,他到底要什麼?
隋益沉默了。
此時空氣里傳來了約的蜂鳴震,是他西裝袋里的手機,他沒有撥冗去看的意思,只定定著蘇澈。
不要對不起,更加不可能是要的命。
隋益,你心底放不下的對于蘇澈的耿耿于懷到底是什麼?
他心其實早涌著一個決絕的念頭,只是不愿意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隋益,你一定是瘋了。
他猛然站起,踉蹌的往車門邊走去,用手拍擊車門。司機剛剛已經開過一次車門,此時正準備發車子離站,見狀不由抱怨起來,“要下車干嘛不早點?”
隋益并沒有搭理,在車門只開出一條道之后就了下去。自他離座之后蘇澈再沒抬眼,坐在這班不知從何而來去往何的公車上,變回了那個沉默的影子。
看似無悲無喜,只有手中握的背帶,反襯了心的波瀾洶涌。
那時候蘇澈年無知,不知道這世間沒有一條公式規定了我喜歡你你也必須喜歡我這種淺顯的道理。只天真的覺得,喜歡他,總有那麼一天會將他。
可原來,被的從始至終只有那個年無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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