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將軍這一考慮就是兩日的時間，聽老管家說，兩日陸將軍就沒有好好睡過，時常一個人坐在書房發呆，一發就是好幾個時辰。

　　沈藝彤知曉陸將軍的各種顧慮和難以決定，但也不能做什麼，只能每天親自給陸家熬參湯送去，聊表心意。

　　看著今日送來的參湯，陸將軍眼底掙扎了一番，最終到底是落下了決定。

　　“老畢！備車，本將軍要去一趟明王府。”

　　老管家的手腳很是麻利，不到兩刻的時間，陸將軍就快步出了府，乘車往明王府的方向去。

　　沈藝彤站在廊下，從大門側邊看著那已經行遠只剩下一個車尾能看到的馬車，愧疚的低下頭去。

　　“小姐，您說將軍能同意您嫁給明王殿下嗎？”看著馬車離開的方向，綠荷擔心的詢問。

　　“舅舅已經同意了。”陸將軍既然愿意去明王府，這件事便就已經了，此去不過是長輩為了孩子去求一個安穩罷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陸將軍于沈藝彤而言，已然是父母了。

　　雖說相的時間不長，可陸將軍真是為碎了心了，甚至放棄了原本的所有。

　　這一嫁，所有的一切可都是和顧明淵綁在一起了，而顧明淵要走得是一條布滿荊棘的路。

　　如今能做的，就是同顧明淵披荊斬棘，這是唯一能夠回報陸將軍的。

　　保住了顧明淵，就是保住了自己，保住了自己才能保住陸將軍和整個將軍府。

　　正如顧明淵說的，他們現在是真正一條船上的人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綠荷，你出門一趟，去找袁亮，讓他繼續維持鋪子上的事，前幾日的事，就當沒發生過。”既然要幫顧明淵了，那麼現在就要開始準備了。

　　……

　　未時。

　　明王府門前，守一早已經候著了，看著陸將軍的馬車駛來，快步迎上前去。

　　“看來明王殿下早料到本將軍今日會來啊。”陸將軍冷聲說著，看著眼前的守一，對于顧明淵這等看人心的本事一向覺得不是很舒服。

　　“王爺說陸將軍關切沈小姐，定然會來，所以讓在下一早就在門前候著了。”守一也不瞞的如實道。

　　陸將軍深深看了守一一眼，也不說什麼，一抬手道：“帶路吧，莫讓王爺等久了。”

　　“陸將軍請。”

　　守一回神領著陸將軍就往府里走。

　　接待陸將軍這樣的客人一般都是在正堂，但守一卻領著陸將軍繞過了正堂，一路往前院去。

　　陸將軍眉頭微蹙，但也不言語，隨著守一無聲的往前走，一直走到顧明淵的院子前，才看到坐在榕樹下的石凳上淺酌著酒的顧明淵。

　　顧明淵穿著一襲寬松的白，外面披了一件白灰的披風，悠閑自得，不像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明王，倒是像悠然的閑散文人。

　　“陸將軍來了，濁酒，不介意，品一品。”見陸將軍走上前來，顧明淵從暖壺里拿出酒壺來給陸將軍滿上一杯。

　　陸將軍看著這清澈的酒，角一，不知是笑是什麼，落座下來道：“王爺釀酒的手藝在東月國都是有名的，說濁酒太過謙遜了。”

　　“這得看人來，品的人說好，就是好，說不好，就是不好。”顧明淵端著酒杯，抬手虛空一敬，一飲而盡。

　　但陸將軍卻沒有手，只是看著顧明淵。

　　顧明淵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陸將軍今日應該也無心與本王品酒，陸將軍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本王洗耳恭聽。”

　　“王爺，末將是個人，既然王爺讓末將直說，末將也就不客氣了，末將想問王爺，那夜彤兒出事的時候，王爺可在場。”

　　“在。”顧明淵毫不猶豫。

　　“是否事關上面的人？”

　　“是。”

　　“那王爺為何要還出手相救？這個時候王爺娶彤兒會是什麼一個結果，王爺比末將更加清楚，王爺不是做這種事的人。”陸將軍始終不相信顧明淵，這個人是個無比明的人，絕不會做這種損害自己的事。

　　“陸將軍，你與本王并不絡，你怎麼知曉本王是什麼樣的人，更何況了，這人無時無刻都在變，本王不希彤兒再出事，所以，結果如何只要能保住就值得，何況，當時本王必須這樣做才能保住，別無選擇。”

　　“王爺真心悅彤兒嗎？”

　　“本王不想欺騙將軍，實話同將軍說，本王也不知本王到底心悅不心悅，本王只知，心中有，揮之不去，也無法看著苦，僅此而已。”

　　顧明淵的話雖然不好聽，但是卻真誠，陸將軍更相信這的話。

　　“事已至此，末將也明白，彤兒是非嫁王爺不可了，有些話，末將想要代王爺。”陸將軍神一凌，看著顧明淵，頓了頓道：“末將就這麼一個外甥，比任何都重要，末將看不得苦，既然要嫁給王爺，那末將日后也就是王爺這一方的人了，為了彤兒，末將會對王爺鞠躬盡瘁，保住了王爺，就是保住了彤兒，王爺好，就是彤兒好。但若有一日，王爺過河拆橋，那也莫怪末將下手無，末將雖說不敵王爺，但要拼命也能要王爺幾層皮。”

　　“陸將軍對彤兒有多寵，世人皆知，本王又豈會明知如此還做這等蠢事，何況，旁的本王不敢說，但本王同將軍一樣，看不得苦，嫁給本王，本王定然不會負，將軍盡管放心。

　　再說了，嫁給本王之后，與本王就是一的了，本王與將軍也是分隔不開的了。

　　本王與將軍都心知肚明，這些年本王一直想要拉攏將軍，如今好不容易將軍與本王一方了，本王又豈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本王也希將軍別給自己找不痛快，雖說這件事誰都始料未及，將軍也并非自愿本王帳中，但將軍應該很清楚，這件事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皇上對將軍如何，不必本王說，將軍心里最是清楚，彤兒的事，雖說不能說，但將軍應該也能猜到幾分，如此之下，將軍以為真能一直中立下去？

　　早晚將軍都是要選一方的，而皇上，顯然不相信將軍，將軍最后只有本王這一條路走，所以，將軍無需抓著過問的堅持不放，此一時彼一時。”

　　顧明淵的話正說在了陸將軍這些日子來的顧慮上。

　　自開國以來，陸家一直都是中立的，從來不站隊，誰當皇上就輔佐誰，陸將軍也一直堅持，但皇上對于他的不信任，他不是不清楚。

　　當年離開京都，青州的事，回京的事，以及沈藝彤的事，他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中立也許是站不下去了，皇上不信任，走下去只是個死路。

　　而權力之爭的人里，也只有顧燁和顧明淵，終究他是要選一條路走的。

　　“既然老天為陸將軍你做了決定，那陸將軍就順應天命吧，本王要的是什麼，陸將軍很清楚，你我同舟共濟，若是了，皆大歡喜，若是不，你我也是死而同歸，陸將軍不負本王，本王也不會負陸將軍。”顧明淵誠懇無比，端起酒杯來，再敬陸將軍。

　　看著眼前這誠懇的顧明淵眼里似能勾畫出山河的樣子，陸將軍這心里還真有那麼一激，武將，本就又一腔熱。

　　既然事已至此，既無它路，又何須顧忌過去種種。

　　端起酒杯，抬手就撞上顧明淵的酒杯，一聲輕響，在這院，格外的清脆。

　　一杯酒，劃，包含了太多太多。

　　付，拜托，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