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宮中‘摔傷’的那天開始，上月就再沒有進過宮，也沒有離開過尚書府。在府里養了兩個多月的傷后，上月終于想要出府去走走。

坐上馬車之后，上月摘掉了帷帽，其實有些想去找夏婉如和柳清影，但也只是想想罷了，隨后還是作罷的。不想去尋夏婉如是怕遇上夏明宇，不想去找柳清影，是因為聽說也訂了親了。

平穩行進著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外頭是一陣鑼鼓喧天，上月正想掀開馬車簾子看看外頭是怎麼回事，邊的丫鬟卻突然住了的手，聲音有些急切有些慌，“姑娘，別看。”

上月覺得有些奇怪，今天出門的時候，府里的人看著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對勁，本來還以為是因為太久沒有出門了，所以今天突然想要出門，讓大家都覺得驚訝，可是現在……上月覺得，事可能沒有想的這樣簡單。

看了丫鬟一眼，上月對說，“放手！”那是一種命令的語氣，上月畢竟是家小姐，這點兒氣勢還是有的。那個丫鬟愣了一下，緩緩地，松開了的手。

上月猶豫了一下，手掀開了馬車簾子，然后……看到一個悉的影。悉的容貌，悉的笑容，不悉的，是他此刻的穿著。做賊一樣，上月迅速地放下了簾子，生怕被他看到就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

夏明宇，原來，今天是他親的日子。也對，既然定了親了，親也是難免的事，不是今天，也會是明天，后天。

“姑娘，您別哭。”

哭？哭了嗎？上月有些茫然地手了自己的臉頰，確實覺到了一片意，但是上月，外頭那個，是一直不想要的夏明宇，這不是哭了，是……是為他高興，喜極而泣。也為自己高興，今后，終于不會再有那樣一個人，不時地就要來尋，不時地就要在耳邊說，他喜歡，想要娶，如果他娶了，他會一輩子待好。

他的承諾，他的一輩子，今天之后，就全給了別的子了。

“外頭風大，我的眼睛進了沙子。”不管是難過，還是高興，的眼淚，都不該為他而流。

待得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地走過，上月已經沒有眼淚，“回府吧。”這樣吩咐道。

上月回府之后，娘很快就來尋，“月兒啊，今天出去，還好嗎？”

上月笑了笑，所謂笑，也不過就是角僵地微翹，眼神之中，茫然多些。

“好的，在府里悶了兩個多月，還是外頭敞亮。”

“那，你有沒有遇上什麼……特別的事？”

“啊，好像是有的。今天應該是黃道吉日，有人親呢。”

聽說起這個，上夫人突然張了起來，“你，看到是誰了嗎？”

“娘，我可是大家閨秀，怎麼能隨便掀開馬車簾子看外頭呢？怎麼了，是娘認識的人嗎？”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擔心，這迎親、接親的隊伍，那人都多，怕他們吵到了你，或者……”

“人家這是喜事，沒有什麼吵不吵的，誰的一生，不會吵鬧這一回呢？”

“對對對。”

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年時間。這一年，上月一直都過得很迷糊，不知道時間怎麼就能過的這麼快。也不知道，時間究竟都被過到了哪兒？

這一年里頭，上月不讀書不寫字不做刺繡的時候，就會找娘親聊天，平時的這個時候，一般是在看書的，但是今天，有些不想，就想和娘親說說話。說什麼都好，能打發時間就行。

走到娘的院子里頭，上月看到了娘邊伺候的兩個婆子，們背對著，似乎沒有發現的到來。

“這些個紅蛋怎麼辦？”

“這有什麼怎麼辦的？夫人不想讓小姐看到，咱們就把它們分了吃了得了。你那小兒子不是也才剛親沒有多久嗎？讓你小兒媳婦吃一個，來年也給你添個大胖孫子。”

“什麼大胖孫子，我可不想再要孫子了，我們家那個老大，這都給我生了四個孫子了。不過……夫人為什麼不想讓姑娘看到這些紅蛋？這可是夏府送來的。姑娘和夏府的那幾位小主子，關系不是最好嗎？”

“這你也想不通？這個紅蛋是怎麼來的？你不知道？那是夏家添丁之喜，夏二公子做爹了，咱們姑娘知道了，能高興嗎？”

“怎麼就不能高興了？當初我可是聽說，不是夏二公子不要咱們家姑娘，是咱們家姑娘不肯嫁給夏二公子，夏二公子后來是實在等不住了，這才娶了現在的妻子的。”

“這人啊，哪兒說得清呢。你要說咱們姑娘對那個夏二公子一點兒意都沒有吧，我反正是不信的。去年夏二公子親的那天，我們家姑娘不是剛巧出了門的嗎？回來就病了幾天，哪兒就能這麼巧，肯定是傷了心的了。可是遲了，后悔也沒用了，人家都親了。”

“唉，其實我覺得，那夏二公子好的，和咱們家姑娘配的，最重要的是，他待我們家姑娘那是癡心一片。我老婆子看著都呢！”

“你，你有什麼用，你再年輕個三十歲，夏二公子也看不上你。”

等那兩個婆子走遠，上月才從花叢后頭走了出來。

這些人，膽子真大，在后頭嚼舌。但莫名地，沒想計較什麼，因為好像那樣會顯得自己不堪。

“都是那個德妃，我的月兒啊，要怎麼辦？”

屋子里頭，傳來了娘親的聲音。聽聲音，娘親似乎是哭了的。有什麼好哭的呢？夏明宇有了孩子是喜事，大大的喜事。

“夫人，您小聲點兒。德妃畢竟是娘娘，您……”

“我什麼？要不是天天攛掇著要讓月兒宮，月兒會這樣高不低不就的嗎？我原來還不知道呢？前些日子才聽說的，怪不得這一年以來，原來有意上門提親的人家都各自定了旁的婚事，原來……原來他們都是聽了謠傳了，說什麼，說什麼咱們月兒以后是要嫁給太子的。哪兒跟哪兒啊！我后悔啊，當初我就該，就該給月兒定了夏明宇，夏家有什麼不好的，知知底的，明宇也對月兒癡心一片，這婚事從來就該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就算前頭沒，相的久了也自然能培養出來。你看明宇現在，不是和他妻子的很好嗎？他妻子有了孕，他也沒要通房伺候，到現在為止也一個妾都沒有。這是什麼？這就是的福氣啊。人，那就是得遇上這樣的夫君，才是幸事。”

“夫人，您現在說這些，也沒用啊。這……”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堵得慌，想找人說說。”

上月又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然后悄悄地轉離開，就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過一樣。

“姑娘，您不是說，您要去尋夫人說說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哦。走到一半，突然覺得很累，想回來休息一下。我去睡會兒，你別吵我。”

“是，姑娘。”

上月慢慢地拆散了發髻，對著鏡子，卸去了妝容。對著鏡子坐了一會兒之后，真的覺得有些疲倦了起來。

睡一覺就好了，對自己這樣說。至于那些個煩惱的事，等睡醒了之后再想吧。

是上月，什麼事兒是過不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