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瑜其實并不太困，但駱銘突然來了興致要哄睡覺，一副把當做兒哄的模樣，夏芷瑜一邊覺得好笑，一邊覺得溫暖，小時候的事已然記不清楚，但以為，按照夏老爺的子，只怕也是不會有耐心哄年時候的的，有這時間，他可以做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不過不待的睡意被完全勾起，駱銘已經被人出去了，說是楚恒去而復返，尋他有事。

本以為駱銘和楚恒談事，只怕一時半刻是不會回來的，夏芷瑜正待醞釀睡意，已經聽見了駱銘悉的腳步聲。

“回來了，這麼快？”既然睡不著，夏芷瑜也沒打算裝睡。

“吵醒你了？”駱銘有些懊惱，他以為他的腳步聲已經放得夠輕的了。

“你不在，我睡不著。”其實駱銘就算在，也未必能睡著，但覺得若這麼說的話，駱銘是會高興的，果然，駱銘臉上已經有了明顯的笑意。

“真的？”駱銘上猶在問，手已經很誠實地在解腰帶了。

夏芷瑜嗔了他一眼，準備往里挪給駱銘騰出睡的地方來。

“你別，我來就好。”夏芷瑜就真不了，看他怎麼來。駱銘一個俯，先親了一口，在的驚呼聲中將抱離床榻稍許，往榻輕輕一推，而后飛快地翻上了榻，順手將往懷中一摟，輕拍的背道，“睡吧，我在。”

在駱銘懷里蹭了蹭，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楚恒剛才回來做什麼？和圓圓有關嗎？”

“沒什麼事，他有東西落下了，回來取一下。”駱銘這解釋聽著合理的，畢竟他剛才真沒離開多久，算上來回的路程，只怕也沒說上幾句話。

楚恒特別進宮說的那話，駱銘本就沒放在心上，一個不相干的人罷了，本不值得他費一半點的心思。

本來明明說好了，是駱銘哄夏芷瑜睡的，但駱銘哄著哄著，先把自己給哄睡著了。聽著耳邊平穩的呼吸和心跳，夏芷瑜也緩緩閉上了眼睛，角帶著恬淡的笑意。

“駱銘，你走！別管我！”這大約是駱銘第一次看到楚恒那般堅毅的眼神，往日里，楚恒從來都是似笑非笑，一副不正經的模樣。

抬起袖子想要拭他面上的跡，但越，他的臉越臟，“說什麼傻話，做兄弟有今生沒來世的，我怎麼能丟下你，從前覺得晦氣，此時此刻倒是可以說一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滾犢子！我才不想和你一起死呢！不然圓圓該誤會我了。”楚恒的眼眶突然就紅了，紅紅的，“這輩子是沒指了，下輩子我是一定要娶的。”也不知道，他藏在心里的姑娘要便宜哪個臭小子，他會不會待好，會不會欺負！

垂頭看了眼沒的加了引槽的箭矢，看著那幾不斷往外滲出的殷紅跡，楚恒突然就覺得周冰冷。

“我背你！”駱銘隨手撕開了角，將腳上的傷扎，背對著楚恒有些踉蹌地蹲了下來。

“呵！背個屁啊，我這都快被扎刺猬了。”

駱銘的眼睛也紅了，箭矢留在里，上頭的引槽會讓楚恒流不止，但若是拔出來，他的會流得更快，進退兩難的局面。

“那我抱你。”

“讓你走你就走，廢什麼話，你得活著回去，回去告訴湯媛，說我喜歡，我這輩子，就只喜歡過一個姑娘，原來那些個王小姐，張小姐，趙小姐……都是氣的，都不是真的。”

以死相，趕走了駱銘之后，楚恒只覺得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他知道，是流得太多太快了。

“駱銘！”他后悔了，不該讓駱銘傳那樣的話的，就該讓圓圓繼續討厭他，然后嫁一個心口如一的夫君，一生一世安安穩穩的生活。他一個要死的人了，心意如何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前有懸崖，后有追兵，駱銘坦然地站在崖邊，任由崖頂的狂風將他的擺吹得獵獵作響。

投降？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怕死，便不會枕戈披甲，浴戰，只是可惜，沒機會替楚恒傳話了。至于父親和母親，他們應當是會為他驕傲的吧？

以為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楚恒口中所謂的下輩子了，但并不是。他依舊活著，茍延殘。上的裳……沒有裳，全都是帶著藥浸著的布條，將他包得結結實實的，不能稍。從高崖落下，沒有要了他的命，只碎了他周大部分的骨頭。

一個子輕手輕腳地進了屋，見他睜開了眼睛，便聲問道，“夫君，你覺得好些了嗎？”

夫君？一直旁觀的駱銘輕輕地‘飄’到了跟前，看了眼竹榻上渾渾噩噩的他自己，再看看這張陌生得不得了的容，哪個是夫君？他本就不認識！

“夫君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們找到你的。他們都以為你死了……”

駱銘在屋中飄飄，他不想聽，不想聽說，是如何將楚恒的臉劃爛，如何將他的尸從高崖推落，如何以鮮引來山中野去啃食他的尸骨，只為了讓他們區別不了那碎一塊一塊的尸究竟是他駱銘的，還是旁人的。

但他沒法離開這間屋子，正如躺在竹榻上他的另一個他一樣，都被困在了這里。

冬去春來，他上的布條拆了綁，綁了拆，于他來說是痛苦折磨，卻做得很得心應手，“夫君你該慶幸你遇到了我，你上了這樣重的傷，若是遇到了旁的庸醫，只怕你墳頭上的草都要這麼高了。”說著，垂首靠在了他的口，“ 我救了你，你陪我一輩子好不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而后如同最近這幾個月以來一般，手十分留地在他臉上過，“你長得真好看，我從來沒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了。”

“別我！別我！”

“駱銘？駱銘你醒醒！”

猛地吐出一口氣，駱銘睜開了眼睛，他一頭的冷汗，發覺有人在他的臉，作快于意識，‘啪’的一下，他拍開了那只手。

“哎呀！”夏芷瑜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被駱銘拍紅甚至有些拍腫了的手背。

聽到夏芷瑜的聲音，駱銘愣怔了一下，他的手可以了，他……

“瑜兒？”

“夢到什麼了？”夏芷瑜有些不敢相信，這世上居然還有駱銘會害怕的東西。

無法掌握自己的，只能任人宰割，那樣的事，這世上有誰不害怕呢？

“夢到……夢到一條毒蛇咬了我，趁我不能彈的時候，盤在了我臉上，用蛇信我的臉……”

“別說了！”夏芷瑜倒吸了一口冷氣，不自覺都抖了兩抖，但凡是子，就沒有不害怕蛇的，區別大約是反應大小。“怎麼好端端的，就夢見這個了呢？”

“……可能是楚恒說，后年乖乖抓周的時候，會收到一條羊脂白玉雕刻的小蛇。”

“小蛇？”夏芷瑜的聲音有些發，“誰會送這個啊？”

心跳漸漸恢復了往日的穩健，駱銘將懷里的夏芷瑜擁得了些，似乎想要以兩人之間互相傳遞的溫熱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楚恒說，湯家三手上有一套十二肖的玉石擺件，今天湯姑娘給你的便是其中一件，因為小寶肖兔。”

“啊？一套十二件？那豈不是不完整了嗎？不然下回圓圓來的時候，我把那小兔子還給吧？”那兔子雖然可，但真的不想再要一條小蛇啊！

“嗯，隨你。”不論是玉兔還是玉蛇，他們都是不缺的。

至于夢中真正的場景，他不會和任何人說起，畢竟那不過就是一場噩夢罷了，現在他醒了，便也過去了。

“疼嗎？”駱銘能覺到，他剛才使了不小的力氣，因為直到現在，他的手還有些麻，他這皮糙厚的都覺到麻了，就更不要說夏芷瑜那細皮的了。

“疼啊！你用那麼大的力氣，怎麼會不疼？”

“抱歉，我……”

“又不是什麼大事，我原來和我娘一塊兒睡的時候，不知道踢過幾次，有一回我醒過來，正好和臉對臉，差點兒沒嚇死我，那眼眶都是青紫的，后來我娘醒過來，說我晚上做了噩夢，把當做土匪來打了，一打一個準，全在臉上。”

駱銘是個武將，用的力道又不小，夏芷瑜那手背，不多時就起了淤青，然化瘀的藥大多數是不能給懷了孕的人用的。

“我去找個醫過來。”

“別去了，慢慢就能好的。”夏芷瑜是知道的，用藥開淤的時候才是最疼的，可不想疼兩遍。不過駱銘很堅持，因為看著覺得刺眼。

宮中沒有，特別是對于宮里頭的主子們來說。夏芷瑜被駱銘‘打’了的事，駱夫人很快就知道了。雖然知道駱銘不會是魯到會打媳婦的人，但既然都驚了醫了，那必然是有這麼回事的。

“怎麼回事兒？怎麼這麼嚴重？”夏芷瑜的皮白皙，所以那青紫看起來特別目驚心。

“駱銘做噩夢了，不小心拍的，娘，我沒事的，一點兒小傷罷了。”疼自然也是疼的，但既然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責備駱銘也沒用，不如就輕描淡寫地讓它過去。

“做噩夢？”駱夫人很快看向了夏芷瑜的肚子，“孩子沒事吧？”

“沒事啊。”

駱夫人沉默了良久，和駱銘那如出一轍的薄抿得死，而后轉向垂頭不語的駱銘，“你和我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