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大夫之中有九個有了結論，至于這最后一個，不論他是徒有虛名還是為了引人注目，駱銘都不在意，反正多他一個不多，他一個不。

想到這里，他大手一揮，便有人給這些個大夫引路，給他們應有的酬勞，送他們出宮。其余九個大夫離開的腳步簡直是迫不及待，只有那個什麼都沒有寫的大夫，依舊坐著沒有彈。而他的目，不時地飄向夏芷瑜和駱銘。

剛才那些個大夫寫的結論，夏芷瑜都一一看過，本來已然有些放松了，這會兒被這個大夫一看，夏芷瑜又張了起來。覺到夏芷瑜的繃，駱銘在耳邊輕聲道，“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而后以十分強的態度把那個好像憋了一肚子話的老大夫拉了出去。

“想說什麼，就說吧。”

夏芷瑜朝外張了半天，終于看見了冷著臉回來的駱銘，“那個老大夫說什麼了麼？”

“哪里是什麼大夫，就是個招搖撞騙的。”駱銘語氣有些不善。

“他說什麼了？”

“真想知道？”本來一直冷著臉的駱銘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之中有那麼點兒不懷好意的意思。

“想。”夏芷瑜了自己還沒有什麼起伏的肚子，駱銘這會兒就算真想使壞，那壞也是有限度的。

“那，你親我一下。”

夏芷瑜訝異了一下，本來還以為駱銘的要求會更‘過分’一些，沒想到就這麼簡單，一時間也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看起來居然比駱銘都壞。

見夏芷瑜的雙頰因為害而有了些，駱銘沒忍住爪撓了的頭發，“換嗎？”

“嗯。”很多事兒其實都是能形習慣的，比如駱銘頭發這事兒，要放在最開始的時候，夏芷瑜只會覺得駱銘討厭，壞心眼，現在卻覺得駱銘這樣是和親近的一種方式。如果不是很多時候臉皮依舊薄的，其實夏芷瑜想駱銘那爪子不時給撓上兩下的。

夏芷瑜聲應了之后，駱銘把凳子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膝蓋相，兩人的臉近在咫尺才停下。

“來吧。”駱銘攤了攤手，擺出了一副特別大方，‘任君采擷’的模樣來。

駱銘其實就是想逗逗夏芷瑜，讓心愉快些，在他的‘以為’里，不就快要‘死’的小魚兒應該是直接給他臉上或者額頭飛快地來一下，然后就等著他兌現承諾了，即便只是親臉或者親額頭，駱銘以為只要是夏芷瑜主的，他心里就高興。

不想，這一回夏芷瑜卻并未敷衍他。只見緩緩抬起了手，略微有些冰涼的指尖先是落在了他的眉峰之上，而后順著他的臉龐往下輕。駱銘驚愣間，只覺得下被一子輕但不容拒絕的力道抬高，然后眼前一黑……上是輾轉的溫熱。

“下一回……”重見明之后，駱銘的聲音略微有些暗啞，他手握住了夏芷瑜剛才捂住了他眼睛的那只手，重新幫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后微微撥開了的手指，“記得給為夫留條。”

若是留條，那遮住還有什麼意義？夏芷瑜手蹭了蹭自己熱乎乎的耳，“現在該到你了。”

話音才落，駱銘已經摟住了的腰，將輕輕往前一攬……

“其實也沒什麼，那人應當是個會些醫的神，他不出你的脈象，就隨口胡說，說你的沒有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你的神魂，什麼神魂不穩之類的，一通胡說八道。”

聽駱銘說到‘神’二字的時候，夏芷瑜那心便突然提了起來，再聽所謂的神魂不穩，臉上的瞬間就褪了個干凈。駱銘此刻，因為靠在的肩頭，所以并未發現的不妥。

“這些個神哪，就喜歡騙那些個老弱婦孺，或者為富不仁的……因為要是說到他們心坎上了，那銀子來得是極容易的。說起來，我娘，也就是你婆母，原來也遇上過類似的事兒。那個時候呢，我好像是第二次還是第三次隨我爹上戰場，我娘擔心我們就去廟里頭求簽，想求個心安，結果越擔心，求的簽越是不好，直接求了個下下簽。我娘當時啊，一看求了個下下簽，也不愿意去解簽給自己添堵了，把簽扔回簽筒轉就準備回家，然后就被一個人給攔住了。你猜，他和我娘說什麼了？”

“讓婆母多捐些香油錢，然后再一次簽，前頭到的那個不算？”

聽到夏芷瑜的回答，駱銘笑了起來，“那人要是按照瑜兒你的說法，指不定我娘還真就愿意了。多捐幾次香油錢不算什麼，只要能到上上簽就行。那人特別……忠言逆耳，他居然和我娘說，說我娘嫁錯了我爹，所以前半生雖然幸福，后半生則相反，那是斷子絕孫、無人送終的命。”

“不許胡說八道！”夏芷瑜猛地在駱銘口推了一把，將自己推離他的懷抱，只為捂住他的。

駱銘被夏芷瑜的這個作嚇出了一冷汗，忙手攬住了的腰，他們坐得太近，夏芷瑜剛才那番作，再把駱銘推開的同時，自己也往后倒。

確定夏芷瑜的形穩住之后，駱銘手想將夏芷瑜捂住他的手拉開，他有話要說，沒想到夏芷瑜那般用力，那手就像是想要長在他上一般，不放。駱銘于是立馬做了個發誓的作，那意思明顯的，他保證不會再說話了。

夏芷瑜眼中已有淚意，因為那人說的事，確實是發生過的。斷子絕孫，多殘忍的四個字。

手蹭了蹭夏芷瑜已經盈睫的淚水，“怕我……”‘死’這個字，駱銘不敢說，怕他的又被捂住，于是換了個說法，“有危險啊？不會的，我爹為了我娘和我不能有事，我原來為了我爹娘，現在又多了你和小寶，還有這個小家伙，我會更珍重我自己的。我娘呢，最看重的是我爹，其次就是我了，當時聽他說了那話之后呢，二話沒說，命人狠狠打了他一頓。命倒是要不了的，就是活罪難逃。后來我娘再上山求簽，再沒有人敢和單獨說什麼了，都被嚇壞了。”駱銘說完之后，哈哈笑了起來，笑了幾聲之后，見夏芷瑜臉上沒有喜，便也收斂了笑容，“不好笑？”他當時幸災樂禍的，因為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英年早逝的況。

“剛才那個大夫，你也讓人打他了嗎？”

“那倒沒有，他說的那些，我都左耳進右耳出了。”打他也要費勁的，沒意思。主要那樣一個糟老頭子也經不住打，萬一給打出個好歹來，指不定還得給他養老送終。

“那他有沒有說，像我這樣神魂不穩的況，該怎麼辦？”夏芷瑜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和表和故作輕松，其實心張得不得了，駱銘覺得可笑的事，只覺得可怕。

“欸，我沒注意聽，他說的那些我都不信，聽來做什麼。他那意思說的就好像你這子是你的，魂魄卻是別人的一樣，哪里會有這麼離譜的事。”

夏芷瑜跟著笑了笑，“確實離譜的，他是怎麼想出這樣的說法的。他是長期在京城里頭呢，還是……”

“瑜兒，你怎麼了？怎麼對這事這樣興趣。”

“我，我是想起了圓圓，呢，最喜歡看話本子了，我想著，這位大夫的說法新奇的，如果能編進話本子里頭，應該有意思的。”

“新奇什麼啊？他那拐彎抹角的，說來說去，四個字就能解釋了：借尸還魂。簡直胡說八道，你要是尸，咱們的小寶怎麼來的？咱們的小家伙又怎麼來的？騙人之前也不把說辭編得可信一些。”

或者因為借的是自己的，也或者因為只是替代了自己，而被替代的當時并未死去。

“如果我真的不是人，夫君你會害怕嗎？”

“不是人？”駱銘輕輕住了夏芷瑜的下，讓微微抬頭，兩人相視了一會兒之后，駱銘啃了鼻尖一口，“那是什麼？花妖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而后駱銘在夏芷瑜的脖頸邊嗅了嗅，“娘子你這麼香，說是花妖我是真的相信的。”

被駱銘嗅得有些，夏芷瑜下意識地了脖子，“我不是人，也不是花妖，我是……鬼，夫君你害怕嗎？”

“鬼？”駱銘仔細打量了一下夏芷瑜的臉，而后有些認真地發問，“那你之前嫁過人嗎？”

這個問題，夏芷瑜覺得駱銘希聽到的答案應該是否定的，于是搖了搖頭。

“所以不管前世今生，我都是你唯一的夫君？”駱銘接著又問，夏芷瑜除了點頭只能點頭。

駱銘突然就笑了，那個笑容，如春暖花開。

“那就行了，只要瑜兒你是我一個人的，不論是你人是鬼是妖，都沒關系。”

“真的？”

“真的！”

“不怕？”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