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芷瑜和駱銘大婚之前,京中甚至整個永寧朝之中,羨慕的人不知凡幾,都覺得夏家定然是祖墳冒了青煙或者夏芷瑜上輩子積了大德,這輩子才這般好命。
在兩人大婚之后的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里頭,好些原來羨慕夏芷瑜的子或者婦人都開始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或者自己的兒不是夏芷瑜,不然只怕也得去半條命。甚至那之后,好些從武的人家去心儀的方家中提親都遭遇了閉門羹或者婉拒。概因方家中覺得從戰場回歸的武將因為殺戮太重,上戾氣環繞,容易刑克妻子。雖然很多人家里,兒不如兒子寵,但再不寵,也終歸是十月懷胎生下來的,總不能看著兒年紀輕輕便香消玉殞。
如果可以,楚恒真的很想一人一個塞子的,把天下那些個以訛傳訛的悠悠眾口都給堵上,本來事不關己,他們卻偏偏那麼嚼舌,不知道‘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嗎?所以他當初就擔心夜長夢多,果然還是夜長夢多了。
將一只褪了殼的蝦放進了湯媛跟前的空盤中,楚恒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圓圓,你爹或者你娘,或者湯淮他們最近……沒說什麼吧?”
“能說什麼呀?”湯媛一筷子把蝦仁送進了里,邊嚼邊有些含糊地問道,這般行為,若是在家中,那肯定是要被念叨的,但跟前的是楚恒,便隨意了很多。
“就是咱們的婚事,你們家不會上門退親的吧?”
“退親?”湯媛把本來還想細細品味一番的蝦仁囫圇吞下,一怒而起,“你想和我退親?楚狐貍我看你是皮了吧?”
“不是不是不是……”楚恒忙也起去湯媛的肩膀,湯媛啪啪兩下,把楚恒的兩個手背都拍得發紅,眼中的怒火都快燒起來了。
楚恒也顧不得他的手了,只慌忙解釋道,“圓圓你聽我說,最近不是外頭好些傳言……”
聽了楚恒所言,湯媛斜了他一眼,穩當坐回原,把裝蝦的盤子和自己跟前的空盤都推到他跟前。
“你也說了是傳言了,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三哥,哪個都不是愚昧之輩,不會道聽途說的。”
“那,那你今天找我出來是……”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在這麼敏的時候找他,害他還以為這是要來親自和他告別,然后男婚嫁,永生不再相見了呢!
“找你出來確實是有事的。”一來是有些想他了,原來不知道自己稀罕他的時候吧,他天天的有事沒事就在跟前晃悠,后來知道了,他晃得卻了,最近更是好些日子不見人影,但這樣的話,湯媛是沒法說出口的,太人了。
“我就是想問問,小魚兒究竟怎麼樣了。”聽說夏芷瑜出事了的時候,湯媛第一時間就想去見,但夏芷瑜今非昔比,并不是想見就能見到的,得先往宮里頭遞帖子,待得被允準了,定下宣召時間了,才能進宮,可帖子已經遞了得有十天了,還是一點兒回信都沒有。這才急了,和母親說了好久,母親才肯讓出門來見楚恒。
“小嫂子……沒什麼大礙,就是得臥床靜養,駱……殿下不想傷神,所以最近都不讓人去見的,小殿下一天哭鬧幾次殿下都能狠心置之不理。至于咱們……就更不用說了。”
“這都快半個月了,還要靜養啊?……傷得很重嗎?”湯媛眼中是慢慢的擔憂之,說到后來,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楚恒回憶了一下當天他們趕到時候的場景,那一地的……閉了閉眼,緩緩搖了搖頭,“重倒是不重的,養養就能好。”
“你又騙我,如果不重的話,怎麼會需要休養這樣久呢?”說著話,湯媛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圓圓你別哭啊,我……唉,算了,我就和你說實話吧,小嫂子是沒有什麼大礙的,就是了些皮|傷,還了不小的驚嚇,壞就壞在肚子里的孩子還未滿三月,這一番了胎氣,正靜養保胎中呢!”
“了胎氣……保胎?小魚兒又有喜了?”
“嗯。”楚恒的這一聲答應得有些沉重。這讓一向遲鈍的湯媛很快警醒了起來,“是孩子有什麼不好嗎?”
“幾位醫的意思都差不多,都說……小嫂子這胎很可能是保不住的,現在小嫂子子虛,也不能直接落胎,只能先將養著,待養好了子再看看是保呢還是……”
楚恒才剛說完,湯媛已經哭了,若說剛才不過是想要詐楚恒才裝裝樣子的話,那麼此刻,是實實在在沒有能忍住眼淚,“小魚兒太可憐了。多喜歡小寶啊,要是讓知道肚子里頭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得多傷心啊?”
“所以駱銘沒有讓知道。”
夏芷瑜醒轉的時候,就見駱銘正看著的肚子發呆。渾渾噩噩地過了這麼些日子,夏芷瑜今天才好像真正清醒了過來。
“瑜兒,你醒了?你想起來做什麼,我抱著你去。”
夏芷瑜搖了搖頭,“就是想坐一會兒,躺得太久了,好累。”
“坐一會兒?好,你先別,我扶你。”
駱銘一邊扶著夏芷瑜起,一邊往后塞枕頭,一邊盯著的表,見皺眉便問,“是上哪里不舒服嗎?”話雖這般問,但他的目首先是落在了的肚腹之間的。
“我很好。”能清清白白地活著,就算是很好了,至于上的傷,不過一些淤傷罷了,時間久了,便也不那麼疼了。只是……夏芷瑜的手緩緩地搭在了駱銘不時關注的腹部。
“我想知道的是,他好嗎?”
只對視了一瞬,駱銘就裝作自然地挪開了目,“瑜兒你睡了這麼久,了吧?我給你倒點兒水,你是想要熱一點的,還是溫一點的,還是熱一點的吧。”
“他不好,是嗎?因為我沒有能及時發現他的存在,沒有能護住他,所以他生氣了,要離開我們了,是嗎?”
“瑜兒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你是不是睡糊涂了……”話到這里,駱銘已經說不下去了,只徑直轉過了,拿杯子倒水,茶壺并不太重,但他的手有些抖,大部分水都倒在了桌上。不過一個小小的杯子罷了,他卻用了許久的時間才將之斟滿。
“那天……并不是我的小日子。”不是小日子,卻流了那樣多的,不是傻,只是不敢往那方面想。這個做母親的該有多糊涂,才會不知道他已經悄悄來了。如果知道了他的存在,一定不會那樣,不會想著用挨打的方式來拖時間。
當日韓梅說完了想要說的話,轉便離開了屋子,聽了的說法之后,夏芷瑜知道,死并不是個好選擇,因為他們是連尸都不會放過的畜生,能做的,好像也就只剩下了拖延時間。
那兩個丫鬟很生氣,因為韓梅沒有注意到屋中的水有沒有變臟,們卻是注意到了的,夏芷瑜上的味道和們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太大的分別,那水也沒有臟多,很明顯,們離開的這段時間里頭,夏芷瑜可能什麼都沒有做,這是消極抵抗,這是要陷們于不義。
得了韓梅的吩咐,要讓夏芷瑜聽話,們便拿著當令箭,先是言語折辱夏芷瑜,而后漸漸的,們控制不住自己的緒了,先是推搪,然后……比誰的腳更能讓夏芷瑜覺得疼。
腹之間,向來是子最怕疼的地方,們便一人一,使勁踢打,直到夏芷瑜因為其中一人的一腳蜷起了子,鮮漸漸滲出來的時候,們才有些害怕起來,們終究想起了韓梅的另一個吩咐,不能弄出人命。而后落荒而逃,給了夏芷瑜片刻的息機會。
“他沒事。”良久,駱銘然開口。“倒是你,子太弱了,得好好養養才行。”
“我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他?”
駱銘突然笑了起來,“咱們的孩子,皮實著呢,只要你好了,他就好了。最近不是給你喝了很多湯嗎?那都是醫開的藥膳,是補氣補補的。你雖喝的不多,但不急,這不是還有八個多月麼?總能補回來的。”
“如果他沒事,為什麼我不問,你就什麼都沒說呢?”
“前幾天你子虛,我怕和你說了,你會激,醫說過的,你現在的況,最忌緒激,對你對孩子都不好。我就想啊,孩子長在你肚子里頭,你遲早是會發現他的存在的。我還等著看你發現了之后傻乎乎的樣子呢?沒想到你這麼快就猜到了。”
“真的?你沒騙我?”
“真的,我不騙你。”
夏芷瑜重重松了口氣,角帶了一好久不曾見到的笑意,“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小寶呢?這麼久了,他就沒鬧著要見我嗎?”
“怎麼會不鬧?但你子不好,他那麼鬧,我怕吵著你了。”
“我想見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