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好些詞是用來貶低人用的,比如禽|不如,又比如豬狗不如,當然這樣的詞基本是沒有人會用在駱銘上的。不過駱銘現在的狀態,也沒比這好上多就是了,他這是一個大活人,比不上一張畫。
這會兒天氣還冷著,小寶尿了之后,很快就被抱到了屋子里頭洗屁換子,干了壞事之后,小寶大約是舒服了,一臉樂呵呵的模樣,揮胳膊蹬的,活躍的很,看得夏芷瑜是又好氣又好笑。
很多事兒吧,就是習慣,剛被小寶咬的那一回,夏芷瑜經過謝林氏和駱夫人的番勸說之后,面上看起來倒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的,但暗地里還是會不時地照鏡子,生怕這臉上出什麼問題。現在麼,用手蹭兩下,基本也就不怎麼搭理了。
謝林氏去端熱水,駱夫人去柜子里頭給小寶找子,夏芷瑜掀開被子用湯婆子暖被窩,三人分工明確,有條不紊,駱銘在一旁看著有些愣,“嗯,要我做些什麼嗎?”
見駱銘也跟了進來,駱夫人把小寶一會兒要穿的子往被窩里頭一塞,而后走到了他跟前,“你跟進來做什麼?瞧你這一的味兒,趕找個地方去洗洗去。”語氣之中的嫌棄意味頗重。
駱銘聽話地出去之后,謝林氏接著就進了屋,三人就開始圍著小寶忙碌,換個尿布和子倒不是多大的事,主要還是怕小寶著涼生病,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不敢生病,因為很多大夫不肯給用藥。
弄好了之后,夏芷瑜抱著小寶往已經很有些暖意的被窩里頭一塞,側坐在榻邊哄著小寶,不時地拍上兩下以示安。
“在想什麼呢?心不在焉的。”謝林氏手探查被窩溫度的時候隨口問了句,“不放心駱銘啊?那你就過去看看去唄,小寶這里有我和你婆婆在就行了。”一邊說,一邊和一旁的駱夫人眉弄眼的。
“也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奇怪。”夏芷瑜說著,回頭看了眼依舊掛的好好兒的駱銘的畫像,“你們看,舅舅和章大人這畫,畫得多好啊,這就算不認識駱銘的人,看上幾次,見到駱銘的時候,也該能認出他來吧。小寶這兒,我這一天里頭要讓他看上好些時候呢,讓他知道這是他爹,可他今天看到駱銘,明顯還是認生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要我來說啊,那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兒。”見夏芷瑜和駱夫人都不解地看著,謝林氏笑著搖了搖頭,“你們啊,就是想太多了,這畫像畫得再好再像,它也就是個死件兒,這畫上的人啊,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說話不會……小寶天天見,這不就習慣了嗎?這突然冒出來一個會說話會的會抱他的‘爹’,還不給他嚇到啊?他能去瑜兒那里求救,已經很聰明了。”
謝林氏這話,聽著頗有道理,夏芷瑜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是把這張畫像收起來好了。反正以后也不需要了。對了舅母,您和舅舅這回,和咱們一道進京吧,現在天下也基本太平了,舅舅和姨娘那麼些年沒見面了,也該到時候見見了。順便,帶著謝璃和謝景去京城看看,若是他們都覺得京城好的話,那你們以后就定居京城,咱們一家人都在一塊兒,不是很好嗎?”
“去京城?”謝林氏面上閃過猶豫之,一方面,故土難離,在這里生活了多年了,街坊鄰里的都相地很好,另一方面,謝林氏多也是猶豫的,這會兒兒的年紀倒是都還小,但他們以后長大了呢?謝景要走仕途的話,自然住在京城才有更多更好的機會,至于謝璃,要說親事的話,也肯定是京城的人家更適合一些。村子里的人家倒是淳樸的,只是打心底還是希謝璃以后的日子能過得輕松。
雖然有了搖,但謝林氏并未回答什麼,“這事兒我得和你舅舅商量下,京城他是肯定要去的,就像你說的,他們姐弟之間,這麼些年沒有見了,總得好好聚聚,至于是不是這回跟著你們一道,在京城是暫待還是久留,都還是要看你舅舅的意思。”
“這有什麼可猶豫的?喜歡待在哪兒就待在哪里唄。想待在京城,我就給你們安排個宅子住下,不想待了,我讓人送你們回來。”
想起駱夫人在村里的宅子,謝林氏搖了搖頭,他們家大約這輩子都沒法這麼輕松,想在哪里住下,就扔銀票買宅子。這要不要搬,搬到哪里,都得先盤算好,若是決定要遷去京城,這里的宅子只怕就不能要了,得賣了變銀票或者銀子帶在上,這一點上,謝林氏相信,不管是他,還是謝弘文,想法都是一樣的,若他們要在京城里頭住,那花的必然是自己的銀子,是不會輕易接旁人的恩惠的,這世上很多事兒就不該那般理所當然。
“我夫君那子,你們也是知曉的,若是他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他,嫁隨嫁狗隨狗,他要在這里村里待多久,我就陪他多久便是。至于孩子們,等他們長大了,也隨他們去,我們是不會困著他們的。”
“你啊,就是太慣著他了。”駱夫人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很贊同謝林氏這種以夫為天的做法。
“他是要陪我一輩子的,我不慣著他,還能慣著誰呢?”說這話的時候,謝林氏面上出現了一種類似小姑娘的神,駱夫人忙捂住了自己的臉,“酸,酸得我牙疼。”
夏芷瑜卻多有些羨慕,謝林氏能這般甘心愿,一來固然是因為心悅舅舅,但更重要的,應當是因為舅舅待舅母極好,單方面的付出是不會讓面上出現這樣的神的。也不知道當和駱銘到了舅舅和舅母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不是也能如舅母一般。
不過很快夏芷瑜便想通了,這輩子再怎麼樣,肯定也是比上輩子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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