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大半輩子仗,駱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坐上龍位的一天。這所謂的龍椅,比他想象得寬敞,也比他想象得來得,總而言之三個字:不好坐。好在,武將雖然都是大大咧咧之輩,但從來坐有坐相,駱猙就那麼坐在龍椅之上,還像模像樣的。
對于這突來的變故,隆熙朝的朝臣們自然是不肯承認的。他們都還在站隊呢,是支持二皇子登基,還是輔佐三皇子坐擁天下,沒想到就讓駱猙這個逆賊給撿了了,也不知道他究竟使了什麼手段,就這麼兵不刃地拿下了皇城。所有大臣們都基本是一個,一覺醒來,天就變了。
在召所有大臣進宮之前,駱猙其實就已經做好了被千夫所指的準備了,然而他們真當到了跟前,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開口指責,駱猙才開始苦不迭,他倒是料想不到,這些個慣常都以筆墨做文章的文們這樣能說,都能比得上那些個罵街的市井婦人了,不對,是更甚之。反正他不過是聽了一會兒,就已然覺得頭大,完全沒法分辨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反正都不是好話,不聽也罷。
見駱猙不吭氣,朝臣們以為駱猙竊取江山自知理虧,一個個的氣焰更甚,那些個手指都快指到駱銘鼻子了。聲音也嘈雜地幾乎將大殿的屋頂給掀開。
“閉!”駱猙忍無可忍,終于開了口,不過他以為十分大的音量,很快就被眾人的破口大罵所掩蓋。
“都他媽閉,誰再敢開口說一句試試!”這一回,駱猙是真的火了,老虎不發威,都把他當病貓是吧?
眾人群激憤,還是沒有人理會他。然后駱猙也不說話了,直接把他一直隨攜帶的刀用力往前一擲,只聽‘鏗’的一聲,大殿的某柱子上已經多了一把木極深,抖不已的刀。
這一下子,讓眾人都覺得背心發涼,這木頭都能扎這樣,要是扎人,兩個人站一塊兒,只怕能做個‘糖葫蘆’什麼的。大家都覺得自己的之軀是比不過能做大殿柱子的實木堅的,瞬間大殿之中連呼吸聲都聽不大見,好像殿中一個活人都沒有。
雖然有些心疼自己的刀,但這會兒的效果還是讓駱猙滿意的,耳子總算清凈了。不論他最初謀反的原因是什麼,現在的結果是,他功了。既然功了,這椅子他還是要坐上一坐的,因為只有坐在這個位置上,他才能護住所有想要護住的人,而不是任人宰割。
“你們要說的話,都憋著吧,今天開始,我會讓人去分別聽你們說的,然后轉達給我,你們一起說,太煩人了!”
“你……駱猙你大膽,你居然敢謀反,你一個武夫憑什麼……”見又有人開始嘰歪,駱猙拿起了仍在手邊的刀鞘。在那人以為駱猙會用刀鞘把他砸傷甚至直接砸死的時候,駱猙倒確實把刀鞘扔到了他跟前,“既然你還這麼有力氣,那你過去把我的刀拔出來鞘,拔出來之前,你就待在宮里頭吧。”
其余人見駱猙手邊已經沒有東西可扔,正準備繼續指責他的時候,駱猙揮了揮手,殿外侍衛們頓時送了一摞刀劍到了他跟前。
眾員:“……”
“行了,今天讓你們進宮呢,就是告訴你們,這個天下現在不姓慕容了,改姓駱了,就這麼簡單。”駱猙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的,就好像不過是個改嫁了的寡婦的兒子跟了后爹姓一樣。
說完之后,駱猙揮了揮手,殿外候著的侍衛立馬進了殿,把一眾大臣們都哄了出去。
當然,駱猙還是說話算話的,說了要聽大臣們說肺腑之言,就真派人去了他們府上,也不進府,就那麼一大排在門口站著,大臣們說,他們聽,一副十分認真的模樣,在大臣們累的說不出話或者無話可說的時候,他們還會適時地加上一句,‘然后呢?’或者‘還有呢?’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文們的雖然不至于孱弱,但一站就是一天,還不停義憤填膺地說話,是個正常人都不了。有些侍衛們還會在日落西山的時候特別心地追問一句,“大人,您還有別的話要和咱們將軍說的嗎?還有的話,我們明早再來。”
怎麼還敢再有,再有命都要搭在這上頭了。歷史上倒是不乏有人死諫的,但一般都是撞墻撞柱子各種撞,說話累死的,太可笑了,他們誰都不想做那史上第一人。
至于楚恒,他也忙得很,只不過在旁人看來,不是什麼正事罷了。
“你們一個個的,吃著朝廷俸祿,卻連本職的事兒都做不好。你看看你們畫的這些個通緝的肖相,這是我嗎?有一點兒像我的地方嗎?你們這樣丑化我,要是害我找不著媳婦兒,你們負責任嗎?”
已經被著連續畫了數日他的畫像,卻被批評沒有得到他一神韻的畫師們:“……”混口飯吃怎麼就這麼難!
于百姓來說,其實龍椅上坐著的人姓慕容或者姓駱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他們自己的日子能過得安穩就行。所以當京中的員們都不蹦跶了之后,京城就算是安定了下來,又再恢復了以往的繁華。
京城之中的夏府之中,謝姨娘不時地唉聲嘆氣,不為旁的,只為了夏知瑾。
“姨娘,您別嘆氣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怎麼就不是大事了?好容易你考了第一,結果天變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更不要說你這樣功名還沒到手的了。你辛苦了半天,結果本不被認可,老天真是不長眼。”
“這不大家都一樣嗎?如果要開恩科,那麼大家都是要重考的,也不差我一個。姨娘您放心,再考幾遍,我都要拿第一的。倒是二姐,不知道怎麼樣了。”
“哎呦,你提做什麼?風的時候咱們沒有沾到,現在……”雖然一家人也扯不上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但多還是讓人覺得不舒服的。“你要是有時間啊,就多給你舅舅那兒寫寫信,問問你姐的消息。除了他那里,我真想不出瑜兒還會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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