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公公咬著下，生怕一不小心又將陛下那莫名其妙的怒氣給勾了出來，便低著頭，一言不發。

然而接下來卻發生了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只見那離炎風思索片刻，竟然掀起裳下擺，也跪了下來。

就在他的側，他幾乎能夠嗅到來自他上的淡淡竹蘭香。

這種味道，只有經常擺弄花草的人上才會有。

離落面微微變了變。

“兒臣懇請父皇饒過紀公公，不管他犯了什麼錯，兒臣愿意全力替他承擔。”離炎風一句話，擲地有聲，卻是讓紀公公心里咯噔了一下。

“九皇子不必為老奴做到如此境地，老奴……這可真是折煞老奴了啊。”看著離落越來越冰冷的臉，紀公公額頭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本來事已經夠復雜的了，這九皇子雖是好意，不過如此一來，說不定反而會弄巧拙，加重陛下的怒意。

萬一到時候陛下真的了怒，他這小命可就不保了。

紀公公閉上眼睛，不敢再往下想了。

“知道折煞，就給朕閉！”離落突然沉聲道。

紀公公愣了愣，剛張開，想起他說的閉，到了邊的話就又給咽了下去。按照帝王的吩咐，死死抿著蠢，保持沉默。

離落看了跪在地上姿卻依舊筆直的離炎風一眼，微微頓了頓，這才瞇起了眼睛，冷著一張臉，道：“老九，你這樣舍為紀公公求，莫非就沒有想過后果？”

離炎風磕了一個頭：“不管何種結果，兒臣都愿意承。”

“不后悔？”

“不后悔。”

“倘若朕以冒犯天子之罪而殺了你呢？”

“毫無怨言。”

離落繼續瞇眼睛，眼角開始生出一笑意。不過并沒有維持許久，反而很快便消失了下去。

“說出你的理由。”

離炎風看了看一旁已經于呆滯狀態的紀公公：“回父皇的話，紀公公這些年來為了侍奉您了許多苦，每逢雨時節便會腳疼痛難忍，沒到夜里還時常難以眠。這樣盡心事主的一個人，兒臣以為，倘若不是犯了罪大惡極的錯誤，都是可以功過相抵的。”

紀公公眉一挑，看向離炎風的目里頓時多了一些復雜的分。

他的這些病，多年來一直忍著，別說是服侍陛下的那幾個小太監都不知道，就連陛下都不知道，這九皇子為何會對此知曉得一清二楚？

不過他的那番話，說不是騙人的。

一暖流從紀公公心頭劃過，無人發現，他的眼眶飛快地紅了一下，但也不過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離落臉詫異，先是看了看離炎風，又看了看紀公公，面尤為復雜。

沉默了一陣，才道：“朕幾時說過讓你在此跪著了？”

紀公公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圣上這是同自己說話，急忙抬頭：“陛下，老奴……”

離落嗤了一聲，面無表地道：“既然有那麼多病，還跪在地上，你是想博取同，進而讓朕盡早放你回鄉養老？這皇宮，你就那麼不想待？”

紀公公嚇得面無，連連磕頭：“奴才不是那個意思，陛下明鑒……”

離落的臉上已經滿是嫌棄：“你還磕，再磕下去你就真給朕卷鋪蓋走人吧。”

離落說完便背過去，紀公公一臉懵，著陛下那決絕的背影，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直到一雙帶著暖意的手緩緩扶上了他的胳膊，抬頭，便看見了離炎風笑容清淺的臉：“紀公公請起來吧，父皇已經不追究你的事了。”

“九皇子，可是……”紀公公還是一件為難，尤其看著離落的背影，毫不敢作。

離炎風緩緩搖了搖頭，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將他直接扶了起來。紀公公心中雖然滿是忐忑，但見皇帝沒有阻止，便沒再堅持了。

也許，陛下就只是捉弄他的。

“兒臣多謝父皇全。”離炎風朝背對著自己的離落深深彎了彎腰，然后微一拱手。

后者這才轉過來，一雙眸子深如大海，不知道那里頭究竟藏著什麼。

“老九平常不都喜歡待在自己宮中，今日怎麼會突然來這花園？”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其實眼神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離炎風仿佛看不見一般，只是如實回答：“最近新得了一種奇花，因為罕見，種養方法也極為刁鉆。聽聞父皇的花園里花草品種甚多，所以前來取取經？”

“老九有心了。”離落面淡淡的，掃了一眼他腰間所別的一個本子，皺眉，“這又是什麼？”

離炎風道：“是兒臣拿來記錄一些細節的冊子，方便查閱，免得日后忘了。”

“拿來給朕瞧瞧。”離落出手，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道。

離炎風面有些詫異，父皇一向不會過問自己關于這些花花草草的事，怎麼今日居然如此反常。

“是。”雖然心有疑問，本子還是要拿出來的。

然而作才做了一半，便被不遠的一陣嬉鬧聲給打斷了。

“太子哥哥你賠我風箏，賠我風箏，嗚嗚嗚，我要告訴父皇，你又搶我東西，嗚嗚嗚嗚……”

一個孩稚的聲音傳了過來，仔細一聽，居然還帶著哭腔。

幾人愣了愣，扭頭過去，便看見太子邊的一個太監朝這邊跑了過來，手中還拿了一個什麼東西。

太子跟在他的后，最后是追不舍的十八皇子，年前剛剛慶賀完八歲生辰的離炎璟。

“我說十八弟，父皇吩咐過多次了讓你好好看書，學習要從小抓起，你怎麼就這麼貪玩呢，還放風箏，這風箏你就別放了，讓大哥來幫你放吧。”

太子離炎墨一臉無賴樣，不顧后跑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弟弟，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得正歡，毫沒有注意到拐角的皇帝等人。

“父皇，太子哥哥他欺負璟兒，您要為璟兒做主，嗚嗚嗚……”小孩子眼尖，也不會藏，看見高大威武的離落就站在前方，一時間仿佛看見了希。

離炎墨只當他是言無忌忽悠自己，毫沒把離炎璟的話放在心上，繼續沒命似的往前跑，一邊跑還一邊催促一旁的小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