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剛才是故意氣老夫人的?你可真敢啊,可是你親娘!不過要我說啊,做得也不厚道,分明是想你'雨均沾',讓河氏楊氏些折騰。”
陸玉恒不置可否。
陸晟停了下來,站在原地一不,似乎在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直到發現他二哥兒沒留下等他,才一溜煙兒追了上去,邊跑邊道:“二哥,你倒是等等我啊!”
陸玉恒看也不看他一眼。
“二哥,不是,我有一個問題,我憋很久了,就想問問你。”
“說。”
“那個……”他了,結結地開口:“你,你究竟有沒有過……倆?”
“誰?”陸玉恒抬了抬眼皮子。
“就剛才……”陸晟還沒說完,雙眼忽然瞪得老大。
陸玉恒以為他撞邪了,便又不想理他,轉頭的瞬間,看見了綠喜和那個新調給的丫鬟彩蝶,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陸晟一副吃驚的表。
“怎麼不說了?”他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陸晟收起張大的下,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臉,賠笑道:“烏、烏,二哥你別怪我。”
他搖了搖頭走向綠喜,卻不想先一步抬腳沖了上來,一個沒準備好被撲了個滿懷。
“二爺!”
陸玉恒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于是收了雙臂,將弱的子用力抱在懷里。
“怎麼了?”
他用低沉的嗓音輕聲問道。雖然看不到的正臉,但從不斷抖的子中,他能得到的不安。估計是河氏最近鬧得太厲害了,把給嚇著了吧。
陸玉恒有些疼惜地輕著的后背,希自己的手能給予足夠的安全。
至于兩個旁觀者,一個既又擔心地看著他們,另一個則是假裝咳嗽了幾聲以表明自己的存在。
“二哥,綠喜姑娘,有什麼事兒到屋里說,在這外面摟摟抱抱的,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恐怕又要嚼舌。”
聽了這話,綠喜這才低著頭不舍地從陸玉恒懷中離開。陸玉恒則將雙手放到肩上,然后順勢抹去臉上尤未干涸的淚跡。
“三弟說得對,先別哭了,好嗎?”
陸晟被他二哥溫得不可思議的語氣給激起滿皮疙瘩——他可從沒見過他二哥現在這個樣子。與其說是對著自己心的子意,還不如說是……
他有些發愣,直到彩蝶走到他面前喊他,他才發現他二哥又丟下他一個人先走了。
“真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彩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三也,這句話可不是這麼用的。”
陸晟給送去一個不屑的眼神:“你這丫鬟知道些什麼?”
他二哥剛才還在大廳和老夫人斗智斗勇呢!不過陸晟始終想不明白,陸玉恒這麼做究竟是為了綠喜姑娘,還是為了他自己?
別的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陸玉恒一向是潔自好的,甚至有點潔癖,好比說他不愿意讓人踏足他的房間,而且從不在其他人的房里過夜,就連他這個三弟,也從不曾見過他二哥安心睡的樣子。
很小的時候,陸玉恒曾被府里的下人綁架過。那年他二哥才幾歲來著?據說當時剛染上風寒,一直高燒不退,大人給他安排了個下人整天整夜地看著,誰知就出事了。
被救回來之后,他又生了場大病,雖然沒有落下什麼病,但心理上卻出了點問題——就是沒辦法忍和人睡在同一個房間,尤其是下人。
這件事很大程度上是大人的疏忽,一則因為陸老爺從不管孩子的死活,二則因為陸夫人,就是陸玉恒他親娘當時一心想要上位,陸玉恒對來說,不過只是個可以利用的工。
陸晟想到這里,忽然覺得自家姨娘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雖然平時既啰嗦又在他面前念叨誰誰誰的不是,但總的來說還是十分關心自己的。
噓寒問暖不了,當然啦,給自己牽橋搭線也不了,為了他這個兒子,他姨娘幾乎要把整個蘇州城待嫁的黃花閨都去打聽了一遍。
思及此,陸晟又忍不住打了個冷。
這世間終歸沒有十全十的事。
“丫頭,你看什麼呀?”阿福經過走廊時看見丫頭站在廊下抬頭著天空,雙眼卻是放空的。
他本想放下手中的活兒走過去陪聊兩句,但一想到丫頭估計不太愿意和他說話,便又收起了這個想法。
起初他以為丫頭和他是同一類人,無論出、年紀、見識都和他相差無幾,正好長得也算不錯,如果自己主一點,說不定他就能解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家中父母也不用老催著他親了。
但現在看來,丫頭比自己好多了,雖說出是個缺陷,可妨礙不了人賞識啊,比如二爺、大爺,還有賬房里的孫老先生。
從某些方面上來說,自己是配不上的,還不如早早死了心,把當做一般的丫鬟看待。這樣一來,那位經常“顧”茶莊的陸大爺也不用隨時提防著自己了。
“沒什麼,我原本以為天要下雨。”
“都快六月份了,恐怕要雨咯。”
“嗯,不下雨也好,下雨的話出個門也不方便。”
“你要出門?”他有些驚訝。
“不,不是。”丫頭搖了搖頭:“不是我要出門。”
大爺又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看了。最近在茶莊聽說了一些不好的事,全是有關西域靈蛇鬧事的,二爺之所以忙得焦頭爛額,說不好聽點,就是在為大爺收拾爛攤子。
這禍確實因大爺而起,也不知他現在怎樣了,還在為諸武的事煩惱嗎?西域靈蛇有沒有將他到絕路上?
自己又能替他做些什麼呢?
不能,什麼都不能。
但哪怕和他說上幾句話也好啊,如今飯吃不好水喝不下,就連孫先生也看出了的分心,一個人自顧自地張、不安,到頭來還是沒有半點用。
在想,究竟怎麼了?
一點兒也不想之前那個隨遇而安、順其自然的自己。
如果還能再次見到大爺,一定問他秋風堂在哪個地方,離景泰茶莊有多遠,能不能有空就去瞧瞧,起碼在他出事之后,知道能在哪里找得到他。
已是未時,正是太烘曬最為炙熱的時候,丫頭向遠方,因為庭院的設計像個天井口,四周的屋頂遮住了的視線,目之所及,只有一片蒼白的天空和火紅的日頭。
線中,一張剛毅帥氣的臉逐漸放大,一瞬間,丫頭以為自己眼花了,忙了眼睛,再看一遍確認,當發現他下布滿胡喳、眼窩深陷的時候,一酸的寒流灌空了數日的心臟,甚至沿著的走遍全,讓的和雙手輕,眼睛不聽使喚地變得干燥,隨即又約泛紅。
想,一定是得病了——得了一種見到大爺就容易心激的病。
但只要知道他相安無事,可以忍這種病帶來的痛苦。
“大爺,你……你來了。”
“嗯。”陸元風執起的左手,握著,然后引導著上自己滄桑了許多的臉龐。
“你看我是不是老了很多。”
“沒有。”丫頭的眼睛不曾稍瞬片刻。
“沒有嗎?”他笑了笑,差點彎眉。
“沒有。”
看如此堅定,的眼底也幾乎映出自己的廓,陸元風不將的小手握得更。
“你在我面前從來不說難聽的話,就連勸我,我也覺得十分悅耳。”
丫頭不躲不閃,正面迎上他發亮的雙眼。
“是大爺你太容易滿足了。”
“不對……”他深深嘆了口氣:“丫頭,我以后都聽你的話,你是對的。”
聽他這麼說,丫頭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不免有些張,于是掙了陸元風的手,面急地看著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大爺。”
“就和你說的那樣,西域靈蛇鬧到陸家去了,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然后把事解決。”
“你把諸武帶回去了?”丫頭睜大眼睛。
“算是吧,但諸武是自愿的,我真傻,從一開始我就被他利用了。丫頭,你說得對,救人也要量力而為,這件事沒解決之前,我都不敢過來看你。”
“你說你一開始就被他利用了,是什麼意思?”
陸元風嘆了口氣:“幫他的殘黨拖延時間。本來西域靈蛇對他們的老窩已經查出點眉目,他這麼一鬧,王的注意力都被他轉走了,加上我從中攪局……”
丫頭笑道:“吃一塹長一智。”
知道他已經把事解決完了,就長出一口氣。不得不說,大爺變了,以前的他雖然一俠肝義膽,但做事有勇無謀,也不夠心細,今天看來,他愿意承擔起自己所犯下的錯誤,也大方承認自己曾被牽著鼻子走。
人無完人,相信經歷過這些事,大爺會變得更加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