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眸子像是太一般,一道道看不見的線,過污濁不堪的雙眼,頓時變得犀利,就像無數把刀劍從我的上穿,然後逝去。
我的心被瘋狂地震撼著,好可怕的眼神,他還是人嗎?
過了許久,那老頭才收回視線,慢悠悠地道:“這裡沒有那種書。”
“我不信。”我似乎在生死邊緣遊了一回,冷汗流了一。好不容易纔平靜下來,卻現自己腳的,用不上力氣。也在微微地抖著。自己,居然在害怕!
老頭長長嘆了口氣:“你爲什麼要買那本書?”
“有原因。”我將這三個字拖得很長,像在孩子氣地報復。
那老頭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彷佛遇到了很有趣的事。他再次一眨不眨地看著我,只是,這次了剛纔那種迫:“你要書也行,不過,回答我一個問題。”
“行。”我自信地答應了。想我夜不語聰明絕頂,怎麼可能有答不出來的。
“聽過一詩沒有。”老頭乾笑了幾聲,“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何惹塵埃。”
我點頭,這著名的詩,是人都知道。老頭問:“那你知不知道,這詩沒有改過前,是怎樣的?”
雖然有點難度,但也難不倒我。我張口便答道:“爲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老頭,是不是這樣?”
我的臉上頗有些得意,心裡暗恨他剛纔嚇得我要死,連老人家這個尊稱也免了。
旁的雨欣,好死不死地用力拉我袖子,“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我怎麼都聽不懂。”
看著那老頭出不爽的神,心裡頓時高興,也不在乎雨欣的打擾,我解釋道:“這是個有關道和詩的故事,六祖慧能你知道吧?不知道?沒關係,我告訴你。
“他是中國歷史上了不起的高僧,有名的文盲,雖然不識字,但是詩卻寫得非常好。他自出貧寒,以打柴爲生。後來聽人誦《金剛經》有所悟,便從廣州步行到湖北,投到黃梅五祖弘忍門下學佛。
“他的師父五祖年紀大了,要把他的鉢傳給接班人,但是究竟應該傳給誰呢?黃梅五祖讓所有的弟子都寫一偈,看誰對道的悟最高。大弟子神秀很有心得,就寫了我剛纔念過的偈:爲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常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菩提樹是釋迦牟尼悟道的地方,『爲菩提樹,意思是我們的,就像菩提樹一樣地堅定強壯。『心如明鏡臺,就是說我們的心,要像明鏡一般地反映萬。爲此時常勤拂拭,不要讓我們的心靈有所污垢,勿使其惹上了世間的灰塵。
“但六祖慧能認爲他的師兄,並沒有真正悟道,所以他爲了表明自己的見地,將師兄神秀的偈稍改: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何惹塵埃。五祖一聽慧能的這偈,便知道六祖對道的悟要高於神秀,所以將自己的鉢傳給了他,但是又怕別人害六祖,就讓慧能趕快南行。
“六祖走了好幾天,五祖才向弟子宣佈慧能爲自己的傳人。神秀沒出聲,但其它的弟子不幹,將軍出的慧明,提著刀就去追殺慧能。慧明追上慧能後,並沒有殺慧能,當然也殺不了慧能,慧能傳了些道給慧明,慧明有所悟,就返回修道去了。
“慧能飄在獵人堆裡居修道,十五年後,他纔出山,到廣州法寺,正好印宗法師在講課。這時風吹旗,一位僧人說是旗,另一位說是風,六祖慧能過去跟這兩位僧人說,既不是風,也不是旗,是仁者心……”
講到這裡,我猛地渾一,滿臉驚駭地向那個老頭:“那本書裡是不是有,會讓得到它的人喪命的東西?”
老頭滿意地點點頭,道:“小夥子,悟不錯。那本書不是你能承得了的。就算會沒命,你也想要嗎?”
我沉了一會兒,才毅然道:“相對於命,我更好奇真相。如果什麼都怕東怕西的,我就不是我了。何況,我又不是那種短命的角,有算命的說我能活到一百六十歲呢。”
見我那麼固執,老頭也不再說什麼,他默默地走進裡屋,拿了一個用油布包裹得方方正正的東西,遞給了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就在那一霎,我彷佛覺得,他像是用了這輩子所有的力,額頭上像沙皮狗一般的擡頭紋,麻麻地堆積著,顯得更加地蒼老了。
“小心一點。”臨走時,老頭小聲地在我耳旁說了這句話,但沒想到,這居然是這個只見了一面的神老人的最後一句話。
那天晚上,老頭的這家古董書店,突然燃起了古怪的大火,將房子和裡邊的傢俱以及人等等,全都燒了個,骨無存……
回到二伯父的研究所,一進那個放著陸羽棺材的地下研究室,就看到二伯父和瘋子叔叔,在面紅耳赤地爭論著什麼。
兩人見到我,立刻停住吵嚷,異口同聲地問道:“那本書找到了沒有?”
“當然。”我做了個ok的手勢,得意道:“你們侄子我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旁邊的雨欣立刻捂住肚子,做出一副“不了你”的表。
夜軒迫不及待地衝著我撲來,將那本書深地了好幾次,這才解開油布。
這本書不厚,紙片泛黃,但上邊的字跡,卻一點都沒有模糊的狀況出現,看得出保養得非常好。
第一頁並沒有字,翻到第二頁的時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們四人震驚地對視,而二伯父拿書的手,更是微微地著抖。
第二頁的正中心,只有兩個字──茶經。
“不可能,這本《茶經》不可能是真的。陸羽親筆所寫的茶經,早就被毀掉了,現在民間收藏的,大多是一五四二年吳旦刻的《茶經》,明代嘉靖壬寅竟陵本。”二伯父先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