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風笑起來:「雪兒,不要胡鬧。拓跋鋒的母親也不一定就會殺死他們。回頭我去和拓跋鋒大人說一說,儘可能保住他們的命就是了。你先回伯父家裏去。」
「不。我要伯父大人想辦法,我要他們留在虎都。」風雪倔強的跪在地上就是不起來。
李弘看著那張吹彈得破的臉,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覺得自己就象在欣賞一副仕圖一樣,心醉神迷。突然他驚異的發現這個孩子和所有的鮮卑人都不一樣。有一雙藍眼睛,一頭金的象瀑布一樣的頭髮。一種久違的悉覺突然湧上心頭。他的心再一次劇烈跳起來,他極力想把思維延到大腦深,尋找自己過去的蹤跡。他努力的去想,他恨不能把自己的思維變一把鋒利的刀撬開自己的記憶。李弘的耳邊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生命,只剩下自己的意識在腦海里任意游戈。他好象看到了一團火,一團滾的巨火。
「豹子……「慕容風的聲音突然將李弘從迷惘中驚醒過來。李弘心裏冰涼的,腦海里好象還殘留有剛才出現的影子。是什麼影子呢?李弘想不起來了。
李弘按照慕容風的吩咐,把自己和慕容酉寫的文章都讀了一遍。他全神貫注的大聲讀著,已經忘記了風雪,忘記了慕容風,腦子裏只有不時掠過的剛才浮現的殘存記憶。火。他想起來了,是一團巨大的火。
「你念完了嗎?」慕容風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李弘一驚,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他再次把差一點抓住的記憶丟失了。李弘心裏極度沮喪起來,看來自己想恢復記憶恐怕要很長很長時間。
「豹子,你好象心神不靈,有什麼事嗎?」
「剛才我好象記起了什麼,可就是抓不住。算了,隨他去吧。」
慕容風知道他古怪病,也不以為意。兩人再度熱烈討論起來。有時是慕容風說,李弘記。有時是李弘反駁,慕容風在沉思。天快黑時,兩人才結束。
「按你的文章寫。慕容酉在大漢國時間待得太長,腦子有些不靈了。按他的辦法寫,鮮卑有幾個人聽的懂。鮮卑人沒有文字,沒有學府,這直接制約了鮮卑族的發展。我一定要改變這種現狀。」
李弘沒有聽慕容風在說什麼,他的目被自己面前的地圖吸引了。他看到慕容風在地圖上畫了很多箭頭,都指向一個很大的紅圈,那個圈在黑的牛皮上顯得格外醒目。他看到那個圈裏寫著三個古樸的漢字:盧龍塞。那是大漢國幽州境著名的關隘盧龍塞。
慕容風對大漢國非常了解,他不僅僅會寫大漢的字,會說大漢的話,他對大漢的周邊各郡也瞭若指掌。李弘知道慕容風一直都有一個心愿,他要繼承檀石槐大王的志,繼續率領鮮卑大軍四下征伐,為鮮卑國拓展一個大大的疆域。尤其是富裕的大漢國北方四郡,更是慕容風癡已久的地方。
李弘沒有想到慕容風在鮮卑國剛剛穩定下來的時候,就立即開始自己雄心的侵略計劃。鮮卑國對大漢國虎視眈眈,好象戰爭即將一即發。
慕容風馬上就注意到了李弘的失態。他拿起另外一張牛皮地圖,裝做十分不經意的樣子,隨手蓋在上面。
李弘收回目。他沒有直視慕容風,而是一直低著頭,裏答應著,收拾好散落在自己面前的一沓子牛皮書卷,有些心事重重的施了個禮,然後飛快的衝出了大帳,好象已經忘記了大帳中還有一個迷人的。
李弘的腦中充滿了那個大大的紅圈。慕容風已經開始在籌劃攻擊大漢國了。以鮮卑國目前的實力,加上慕容風的智慧,奪取一個關隘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慕容風著李弘高大的軀匆匆走出大帳,慢慢的收回目。他移開覆蓋的那張地圖,默默的看著那個大大的紅圈,良久無聲。就是一個忘記過去的白癡,也不能接別人攻擊自己的家園,一個已經忘記了的家園。他突然覺到李弘已經再也留不住了。以他那種堅強的格,他是一定要回去的。他要離開自己了。
慕容風的心裏驀然一痛。
李弘回到自己的小帳篷里,開始了最後的修改謄寫工作。他日以繼夜,不停地抄寫著。
三天後,李弘終於走出了自己的帳篷。他站在空曠的草原上,仰頭天。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圓,懸掛在漆黑的夜空裏。周圍無數的星星,默默無語的陪伴在它的左右。就象子陪伴在母親周圍,顯得格外的寧靜和溫馨。
李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突然就流了出來。他想自己的親人,想自己的母親。雖然他記不起來所有的一切,甚至於父母的音容笑貌,但他相信自己一定會恢復記憶,找到屬於自己的一切。
李弘突然象發了瘋一樣,朝慕容風的大帳跑去。
慕容風沒有休息。他還在大帳里,一個人坐在地圖中央,著那個紅大圈在思考。他著李弘筆直的沖了進來,跪在他的面前,眼眶裏還含著淚水。
慕容風的心痛了。他慢慢放下手上的燭臺,溫的幫他去眼角的淚水,就象一個慈祥的父親。
李弘不知道怎麼開口,他只是傻傻的著慕容風,淚水不爭氣地就是往下流。
「你一直向太落山的地方走,就能到達你的故鄉。」
李弘的鼻子一酸,失聲哭了出來。自從老狼死後,慕容風就是他最親的人,可現在他也要離開這個親人了。
慕容風眼眶一紅,淚水就要淌出來。一個多月來,他們同生共死,患難與共,在不知不覺間建立了深厚的。如今分手在即,李弘突然到自己對慕容風竟然是那樣的難以割捨。
慕容風手把李弘摟進懷裏,用力拍著他的肩膀,淚水終於掉了下來。
早上起來,李弘把書稿整齊的碼放在小幾上,出帳騎上黑豹,背上老狼的弓箭,最後了一眼慕容風的大帳,絕塵而去。
駒屯已經遙遙在。他要去和老狼告別。沒有老狼就沒有他李弘的今天。如果不是老狼,他現在還在虎都喂馬呢。怎麼也不會想到還能回到大漢國。
接著他就看見了一個鮮卑大漢死在草原上。本來也沒有什麼。在草原上仇殺就象吃飯一樣頻繁,沒有什麼大不了。但他走過去之後,忽然想起來這個鮮卑大漢竟然是風雪的隨從。在慕容風大帳邊上到時,這個人不自覺的就把手放到了刀把上。李弘的腦海里突然出現了風雪那張國天香的面孔,碧藍的眼睛,金的長發,白如雪。
李弘趕忙把馬掉頭,飛下馬在附近查看蹤跡。他那個死去的鮮卑士兵,尚沒有完全僵,應該被殺的時間不是很長。
他站在原地遲疑了一會,到底追不追呢?想起慕容風握著風裂的手痛哭的一幕,李弘再也忍不住,飛上馬,象箭一般北面追去。風雪是風裂的兒,也就是慕容風的親人。決不能讓出什麼意外,再讓慕容風到傷害了。
大約過了一里,他再次發現又有兩個鮮卑士兵被人砍死在地上。李弘也不停馬,飛馳而過。一路上他連續發現了八人被砍死,也就是說風雪邊已經一個護衛都沒有了。他已經有些著急了。
黑豹的速度已經到了極限,奔雷般的馬蹄聲在空曠的原野上傳出很遠很遠。
李弘終於看到了遠方若若現的人群。他狂吼一聲,猛踹馬腹,黑豹負痛,長嘶出聲,再次加速,一人一馬以幾乎瘋狂的速度沖了上去。
那一群人似乎察覺到了,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李弘離他們越來越近,已經看到前面是一大群人,有大人小孩,有許多人,有二三十個健壯男人,還有四部大馬車。但李弘一眼就認出了風雪的那匹汗寶馬。汗寶馬被一個年青男子騎著,正回頭向自己這個方向。李弘的心驀地就收了。風雪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但對方顯然沒有在意,一個人能造什麼危險。幾個最外圍的大漢依舊戒備的拉開了弓,指向越來越近的李弘。
李弘慢慢減速,飛快的接近了這個車隊。
一個大漢高聲起來:「來者什麼人?」另外一個大漢甩手放出了一箭,長箭著李弘的頭皮飛過,顯出不凡的。這顯然是在警告。李弘置若罔聞,依舊飛馳而來。另外三個大漢再不猶豫,同時出三箭。就在箭將要接近的一霎那,李弘一個鷂子翻,整個人突然就從馬鞍上消失了。三箭呼嘯著過。
李弘轉眼又從馬腹下閃出,端坐在馬鞍上,依舊催馬狂奔。
幾個大漢大驚,立即就要再,被後的年青人攔住了,「他沒有還擊,應該沒有惡意。這人騎很好,很不錯。讓他走近了再說。」
「小帥,那是一個漢人。十有八九都是馬匪。」
「管他呢。我看他那匹馬不錯,等一下趁我和他講話的時候,把他殺了。」
李弘轉眼間趕到,勒韁拉住黑豹。黑豹高揚一雙前,連連長嘶,是停了下來。
那個年輕人驅馬走上前,大聲說道:「兄弟的騎非常好啊。你一個大漢人在鮮卑的土地上如此策馬狂奔,是不是想找死啊?」
李弘沒有理睬他,一雙眼睛在到看,尋找風雪。
「兄弟是哪個馬幫的?有什麼事嗎?」那個小帥一邊說話,一邊對背後做了一個手勢。
一個站在馬車上的小男孩突然大起來:「小心……」
與此同時,剛才向李弘第一箭的大漢躲在小帥後,悄無聲息的再次出一箭。李弘早就有防備。他覺得自己天生對這種事有預。他隨便掃了一眼就看出來躲在對面年青人後的大漢可能要突襲他。
李弘大吼一聲,側手,舉著一柄小斧對著箭矢而來的空間就砍了下去。只聽的一聲響,那支嘯著飛來的長箭被李弘不知道用什麼東西砍飛了。
對面的人都看呆了。這麼近的距離都有辦法躲過去?
李弘朝著那個小男孩微微一笑,然後大聲說道:「牛頭部落風裂風大人的小可在此?」
對面的人神立時一,但隨即冷冷一笑道:「漢狗,不要多事,不想死,趁早滾蛋。」
李弘眼睛向那個站在馬車上的小男孩。只見小男孩把頭立即向前面的大車轉了一下,然後眨了眨眼。李弘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立即放了下來。
李弘再次大吼一聲:「風裂風大人的小風雪可在此?」
對面的小帥沒有想到李弘的嗓門這麼大,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準備後退。
李弘等的就是這一霎那。他用盡全力氣對準那個年青的小帥甩出了小斧。但見寒一閃,二丈距離轉瞬及至。小帥只聽到一聲」呼」,覺一陣劇痛,然後就看到自己的心口上著一把犀利的小斧。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地慘,摔倒在馬下。
李弘趁著對方手下錯愣之際,猛踹馬腹,拔刀就衝進了敵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