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靈八妹等人一驚,一齊躬行禮,龍天語負著手,面沉的走了進來,冷冷道:“朕好像沒準你們來探吧?阿癡,你是怎麼看的人?自已掌!”
阿癡苦苦臉,撇撇,卻不得老實遵從,李百靈等人在啪啪的掌聲中灰溜溜的離開,待走出祠堂,李百靈悲嘆:“這兩人骨子裡是一樣倔強的子,賢兒啊,你千尋妹妹,此番有得苦吃了!”
“那怎麼辦啊?”沈千賢和八妹擔心問。
“能怎麼辦?”李百靈也愁得不行,“兩頭牛要在一起頂,旁人哪裡拉得開啊?”
祠堂裡,沈千尋和龍天語確實像兩頭牛,兩人都把眼瞪得圓圓的,好像誰瞪得更大,誰就贏了。
兩人瞪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誰都沒有說話,最終,還是龍天語沒憋住,他煩躁道:“沈千尋,你非得這樣嗎?”
“道不同,不相爲謀!”沈千尋安靜回,“你不信我,我只能這樣!”
“你讓我怎麼信你?”龍天語惱怒道:“很多事,本就是你臆想出來的!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一個病得快要死了的人,你就不能有一點同心嗎?”
沈千尋沉默。
話不投機半句多,徒勞費些口舌做什麼?
接下來,無論龍天語說什麼,都拒絕迴應,龍天語自覺拿出足夠誠意來解決問題,卻得到這樣消極的迴應,直氣得快要吐,適逢小豆子來送飯,他袍袖一揮,將食盒打了個稀爛。
“別吃了!乾脆死算了!”他怒氣衝衝,“沈千尋,你就是一匹野馬,需要好好的訓,才能改了你那臭脾氣!朕若不好好訓訓你,你是不堪爲後的!”
不堪爲後?
沈千尋被他最後一句逗得忍俊不。
翻翻白眼回:“什麼不堪爲後?一隻金房子裡的金雀,我什麼時候稀罕過?”
龍天語徹底被打敗了。
“是啊,你不稀罕!你也不稀罕我吧?不然也不至於說踹就踹,說翻臉就翻臉,你……”他氣得魂都了,在原地轉了好幾圈,轉得頭都暈了,惡狠狠:“你就倔吧!朕索就把你變真的殭!看你還怎麼倔!”
他說完轉就走,兩眼暈花沒看到房廊中的柱子,“當”地一聲撞上去,撞得眼冒金星,這下恨得不行,袍袖一甩,那柱子“哐啷”一聲飛了出去,在半空中化爲碎片,阿癡和小豆子嚇得眼都直了,生怕屋頂會掉下來。
再看沈千尋,倒跟沒事人似的仰頭看風景,一臉的風輕雲淡,阿癡對豎了豎大拇指,丟下一句:“王妃,你好牛!”
沈千尋眨眨眼,淡淡回:“我一直都很牛!”
只是,牛人再牛,終歸還是要吃飯的,沈千尋又是個飯量大的牛人,中午因爲生氣,粒米未近,這會兒晚餐又沒了指,初時不覺得,到了夜間,那肚子一個勁抗議,吵得連覺都睡不著。
這麼忍了一夜,到了早上,居然還沒人來送飯,得兩眼暈花,有心向看守的阿癡討些吃的,又覺得丟臉,便咬牙強撐,好在飯沒有,倒是有一井的水,喝一輩子也喝不完。
但正應了那句,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沒塞著牙,卻因爲喝得太急,噎得差點沒背過氣去。
喝涼水也能噎著,也實在是個天大的笑話,沈千尋過氣來,看見水瓢裡的自己,悲催的想,怎麼就混到這個地步了?早知道,幹嘛跟這無良的貨混啊?跟自家老舅浪跡天涯,不知有多快活呢!
扔了水瓢,爲了節省力,乾脆在水井邊坐下來,覺得就繼續喝水,這一天也不知喝了多遍,肚裡喝得咣咣響,卻反而愈覺得。
但是有志氣的人,寧願死,也不願向龍天語求饒,本來就是他的錯,是他跟別人搞暖昧,讓不安心,爲什麼要認錯啊?
頭可斷,可流,錯不可認!死不吃嗟來之食!有錚錚傲骨,就是要跟他死倔到底!
模糊的想著,覺得頭有點暈沉,但還是很堅強的又熬過了一天。
阿癡見面委頓,脣發白,十分擔心,隔著門小聲勸:“王妃,您別倔了不?認個錯就有飯吃,主子是皇上,又是你當家的,認個錯不算丟份兒吧?您幹嘛非跟自己過不去啊?你這兒沒吃沒喝的,人家柳蔓那兒整日裡可是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主子陪著,不知有多快活呢!”
沈千尋本就氣得半死,一聽這話,愈發鬱悶,咬牙回:“我沒錯!有錯的是你家主子!他要苛待死我,好與別的人快活,便由得他去!我沈千尋不怕死,誰也別想要挾我!”
“王妃……”阿癡哭無淚,他長那麼大,見過那麼多人,從沒見過這麼倔的,這簡直就是二好不好?記憶中那個一眨眼一個點子的王妃,那個把越王府包括龍熙帝都耍弄於掌之中的王妃,怎麼就變這樣了?
如果真的死在這裡,他出去一定不會說是死的,分明就是笨死的啊!
阿癡嘆口氣,不再說話,祠堂外,李百靈等人簡直急得似熱鍋上的螞蟻,一拔拔的跑到龍天語面前去求,後來連姜博容五毒他們都出了,再後來,那羣傷兵也集去求。
龍天語冷言冷語,只咬準了不肯放人。
李百靈無奈,便又設法送些吃的過去,但龍天語是鐵了心要制服沈千尋,半道了劫了糧,又派人把祠堂圍得鐵桶似的,別說人,連只鳥也飛不過去。
但這些紛紛擾擾,漸漸的與沈千尋無關了。
連續三天未進食,的飢慢慢消失,骨頭輕得要命,好像輕輕一,便能飛過那高高的圍牆,可實際上,哪兒也飛不過去,天上下了雨,將淋得渾溼,卻連爬到廊下的力氣都沒有了,漸漸的,連意識也開始渙散。
阿癡很快發現不對勁,慌慌的把暈迷的馱了出去,龍天語聞訊,急急趕來,簡墨也急趕過來,又是掐人中,又是口,好不容易把救醒,醒來看見龍天語,張便道:“你休想讓我認錯!”
那一瞬間,龍天語雙膝發,很想給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