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門使用的信紙,通常與尋常百姓,或達顯貴所用紙張不同。佛門無需和外界互通書信,這寫信的紙,乃是編撰經書所用的,紙墨皆要檀香熏染才方顯慎重。
地滄接過的一瞬間,便變了臉,覺得不可思議,甚至還有些懷疑這幾日種種皆是他的錯覺,那陸小姐本就不曾存在,與他相這幾日的是這位梁小姐才對。
可這是為什麼呢?為何他寫與陸小姐的書信會在梁蘭手中?
地滄不敢撒謊,因為這確確實實是他的字跡,隨意拿去福靈寺讓老方丈一認便知,說不得假。
“是,這是小僧的字跡,王爺請看,這些信件里的容,是勾引小僧,小僧心不定才犯了糊涂,真是有愧方丈教導。”
看著眼前這個懊惱不已的和尚,截然不同與方才對施暴之人,梁蘭聽聞他的話后,也是不敢置信。
“你胡說,我與你互不相識,何來慕之說!我梁蘭堂堂太中之,豈會看上你這個冠禽的和尚!”
那地滄突然在自己的懷里了起來,隨后掏出一支金簪,那支金簪做工巧,鑲有不可多得的紫晶寶石,絕非尋常人家用得起的。
梁蘭一見那支金簪,辯駁的話也堵在了嚨里,只能白了臉一個勁兒的搖頭。
地滄暗自觀察梁蘭的神,見狀心生一計,暗自下了決心,咬牙道:“這簪子,是你贈與小僧……說是我們二人的定信,姑娘對小僧如此癡迷,小僧不忍糟蹋了姑娘心意,便一直帶在上。”
那梁蘭年輕貌,又是世家小姐,地滄心里頭另做起了打算,若是他能借機得梁蘭非他不嫁,既可免去懲戒,還能空手套白狼,財雙贏。
如此一想,他抑制不住的暗喜道:“王爺,我剛才是一時害怕,害怕到方丈責罰才撒了慌,其實我們二人早已私定終。我棄佛門在前,又棄心上人在后,自知無面再對佛祖,我地滄已然醒悟,愿還俗娶為妻。”
此話一出,梁蘭就扯著嗓子干嚎一聲,“我不要!”
耳邊卻聽那地滄的聲音繼續道來。
“事已至此,我們瞞不下去了!你放心,我還俗后一定對你負責到底。”
元耀微微翹起角,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梁小姐,你可知與人私通是什麼下場?傳揚出去你不是死路一條,就是剃度出家。若是兩相悅,本王倒是可以出面說,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梁蘭癱倒在地,既不愿自裁,也不愿剃度出家,扭頭看向地滄,掩面而泣,若想活命,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是梁蘭誤會了肖侯爺,求王爺全我們二人。”
哭得悲痛絕,哪像是心甘愿的接了地滄的模樣?可元耀毫無所覺一般,搖著扇子將們二人帶上馬車,由他出面送梁蘭回府,說通梁太中這個老頑固,而肖之漾則帶著地滄回了福靈寺。
地滄雖討了方丈一頓好打,可仍是放他還俗去了,又擔心他再出什麼子,便將人鎖進了柴房里。
陸寶曦聽著夕鶴帶回來的消息,很是愉悅道:“王爺那邊辦得可妥當?”
夕鶴一勁裝,恭敬回稟道:“梁太中是不肯依,要打死梁蘭才算作數,是梁蘭的母親磕破了頭顱才保下梁蘭來,許是看在發妻的面子上,梁太中還是同意了這樁婚事。”
元耀辦事一向穩妥,那梁太中是快頑石不懂變通,可最疼自己的發妻,元耀從梁蘭的母親下手,自然是能的。
陸寶曦輕輕的點了頭,“只不過那梁太中為人謹慎甚微,必然也會懷疑那些書信假與人手,那一封落有肖侯爺名字的書信,你可確定梁蘭已經燒毀?”
“奴婢親眼見燒了才離去的。”
如此一來,便是沒有什麼可查了。
夕鶴看著眼前這個一臉輕松愉悅的子,心底卻是一片駭然。
這五日,陸寶曦只仿寫了一封書信,其余的時間便是讓那二人互通書信,讓夕鶴從中轉,本沒有花費任何氣力,便讓梁蘭和地滄陷一個找不出任何紕的圈套,如此悠閑的態度,完全不像是心算計,倒像是與故友下了一場無關要的棋。
可見陸寶曦多謀善慮,攻于心計是信手拈來。
早知陸寶曦是個狠角,夕鶴倒也沒有過于驚愕,只是有諸多不解道:“王妃,其實您大可不必去管那二人生死,讓梁太中打死梁蘭,豈不更好?”
依照陸寶曦的格,確實有這般狠的心腸。
陸寶曦揚眉一笑,“誰說我要管他們二人的死活了?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呢。”
陸寶曦舒適的瞇了瞇眼睛,像一只懶懶的貓兒癱在貴妃椅上,可說出來的話,聽在夕鶴的耳朵里不由的心驚跳。
面如常,只是輕輕的俯道:“奴婢知道了。”
窗外頭落下幾只麻雀來,撿食地上谷,又被驚飛出去,“撲哧撲哧”落在樹枝丫上。
陸寶曦瞧著那個靠在窗前的年,微微側視一眼,倒是沒有說話,反而是他先開了口。
“王妃,那地滄能不能給我理?”
陸寶曦驚愕抬眸,隨之點頭道:“可以……不過,穩妥起見,我還是得跟著你去才行。”
別看那地滄長得人模人樣,可實際上是個爛到骨子里的地流氓,像肖之漾這樣的世家公子,謙和溫潤,保不準會被地滄三言兩語的激怒,怕不會是地滄的對手。
肖之漾拽了拳頭,半晌才說了一個好字,隨后臉沉往外走去。
陸寶曦突然出聲道:“在此之前,你不可輕舉妄,哪怕你現在就想去殺了他,也要忍下來。”
肖之漾的心思被陸寶曦一語道破,只能泄恨的一拳打在墻上,甩手離去。
陸寶曦無奈一嘆,那雙平靜的眸子里霎時波瀾四起。
如此不是人的東西,豈能就這樣便宜他!
地滄被老方丈關了兩日,本以為他是出不去了,沒想到第三天一早便有人來接他出去,地滄一問之下才知道,來人居然是梁府管事的。
梁太中也不想將兒嫁給一個還俗和尚,傳出去傷了面子,便安排到他手底下辦事,職低微,也比他如今這個份好得太多。
地滄既是出家還俗,無親無故,自然是要贅梁府的,這可把地滄高興壞了!
那梁蘭雖不如陸寶曦令他魂牽夢繞,可也是人,細想那夜他未能辦的事,好似又重新燃起了火。
人嘛,皆是口是心非,那梁蘭現在看不上他,待他生米煮飯,有的是法子將治得服服帖帖的!
地滄在心里頭打著如意算盤,跟著梁府的人,前往梁太中為他們二人大婚準備的新府邸。
為了布置新房,梁府上下忙里忙外,如今的地滄可謂是春風得意,頂著梁家姑爺的份在外頭吃喝玩樂,毫沒有防備之心。
大婚當日,地滄和尹大叔喝了一夜的酒回來,剛落府就被人匆忙了服,換上喜服去梁府娶親。
和尚娶妻本就是一件稀奇事,引得皇城里頭的老百姓夾道看熱鬧,也讓梁家這位小姐備矚目起來。
地滄被人扶上了馬,醉醺醺的去接新娘子,可沒過多久他就在馬車上醉得睡著過去。
迷糊之間,他好似覺到了有人扶著他,走進一間房子里,只是這間房子黑黝黝的,沒有紅綢喜燭,也沒有道賀賓客,只有一個眉間帶著戾氣的年正坐堂上,冷眼看著他。
地滄酒醒了大半,察覺到異樣后扭頭就跑,去找他來時的馬。
外頭只有刺目的,哪里還見其他人影?
“這……這是什麼地方?肖侯爺,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
肖之漾看著地滄那張令人作嘔的臉,出掛在腰間的利劍,渾散發著可怕的氣息。
地滄眼看著那把劍一步一步的向他近,嚇得屁滾尿流,全無力往門外爬去。
肖之漾的眼睛里一片紅,高舉著劍就要往他頭上劈下去,這個時候就聽見那地滄大聲的喊道:“肖侯爺,你不能殺我,我是梁府的婿,今日就是我們拜堂親之日,我若是出了事,梁府肯定會到尋找,你把我帶來這里,路上一定有人看到過吧?你可不能保證沒人知曉你在此!梁蘭大婚被棄,梁太中一定暴怒之下會徹查此事!”
“那有何懼怕?我又不在意梁家人會如何,我只要你的命!”肖之漾握了劍往前刺去,而那地滄卻突然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我就說這肖小侯爺聽起來怎麼會這麼眼?我想起來了,你就是追著林家小姐四跑的小侯爺吧!”
地滄想明白原因后,居然直接坐了下來,一邊著下,表越發玩味,“你要為了自己的姘頭取我的命?你殺了我也沒用,因為我已經嘗過滋味了。那滋味得很,可惜的是你沒這個機會了。”
肖之漾的額頭青筋暴起,眼眶布滿,是在失控的邊緣。
地滄越發得意,“你連你最的人都保護不了,真是無用至極,我若是你,我早就自己抹了脖子,哪里還有臉去見?”
肖之漾有些狼狽的踉蹌一下,而那地滄仍在步步,“你殺了我,也解決不了你們兩個人的痛苦,你說是要替報仇,可你看,你看我的眼神那麼厭惡,某一天,你也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向吧?你只是不想承認,你其實是嫌棄的!”
“不,我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這個畜生,你毀了夢芝,你毀了的一切!就算是將你千刀萬剮,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肖之漾勢起,已是暴走的瘋魔,那地滄乘其不備,奪劍反手為攻,形勢大變。
“我呸!你們這些虛偽做作的名門世家!一個個的眼睛都長天上去了,可還不是被我拿在手里?那陸婉清自以為做得干干凈凈,還不是讓讓老子逃過一劫?哈哈哈哈,你也跟一樣,蠢得無可救藥!”
地滄齜牙咧的,面目可憎道,“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這里呆著吧,等老子拜了堂,了親,老子再回來收拾你!”
他用腳把門邊上的簍子踢倒,勾出里頭的麻繩,“老天爺都在幫我!”說著便將麻繩踢到了肖之漾的腳下,拿著劍迫道:“自己手綁上!”
肖之漾氣得將手指關節得泛白,咬牙站定不。
“行,你不肯手是吧?那老子就把你的腳趾頭一砍下來,我看你往哪里跑!”
肖之漾心里掠過一異樣的驚慌,沒理由的張起來,因為他知道像地滄這樣的無恥流氓,是說的出做得到的。
那地滄果然是舉了劍,就在他要手的時候,一聲輕飄飄的嘆息從外頭傳來,好似地獄里的鬼吐氣,連帶著空氣里的溫度都在急驟下降。
大門被人打開,地滄就被一團金閃瞎了眼,十幾個著金勁裝的男子往后退去,一個華貴莊重的子緩緩出現。
妖治華貴的盛裝,卻被那雙清冷的眸子斬下芒,宣兵奪主,讓人一眼便淪落進的眼眸。
地滄明知他眼前的子已人婦,并且還坑了他一把,仍舊是看呆了道:“陸姑娘,陸姑娘……”
夕鶴冷呵一聲,“大膽,陸姑娘也是你能的嗎?!”
那地滄呆呆吶道:“陸夫人……”
陸寶曦卻嘲諷一笑,開口道:“你得尊稱我一聲……霄王妃。”
地滄聽聞這話,腦子里有一瞬間是一片空白,隨即反應過來們是一伙兒的,惱怒道:“你,你這個無恥的人!”
“呵!”陸寶曦的笑容燦爛無比,可那聲音卻是冰冷刺骨,“這就算無恥了?恐怕還沒不知道什麼才真正的無恥吧?”
的手輕輕抬了抬,那十幾名梟虎軍立馬沖了進去,把地滄摁在地上。陸寶曦則看向肖之漾,抿道:“我囑咐過小侯爺的,不要沖行事,你還是沒有聽我的。”
“……”肖之漾咬著牙不說話,大步走向,“遲早都是要殺他的,何必讓他多活些時間?”
語罷,他又看了一眼那地滄,皺眉道:“你打算怎麼置他?”
陸寶曦輕嘆一聲,“我這個人一向斯文,不喜歡打打殺殺,我比較喜歡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語罷,夕寒扶著到樹蔭下休息,與此同時,那道房門被人重重關上,傳出男人如野的低嚎,和地滄的哭爹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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