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不是他。”
米哈伊爾如此斷言道。
他曾親自擒獲那個把礦場攪得天翻地覆的家伙,那個到死也不肯服輸的黑發男子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即使已經間隔了五年,他仍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個“康斯坦丁”的面貌。那個家伙的臉要更長一些,鼻翼也更寬一些。
這兩個人的眉眼的確有些相似,但米哈伊爾也不至于把他們認同一個人。面前的這個黑發男子到目前為止還是一言未發,可米哈伊爾卻有種強烈的預:他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那一位“康斯坦丁”,那位“起死回生”的“先知”。
面對同胞的尸,尚能出如此冷漠的神,這個“康斯坦丁”顯然不是普通的什麼熱青年或者染者領袖,也不會是只想著“大碗喝酒、大口吃”的土匪頭子,這是一個詭計重重的騙子、一個殘酷無的謀家。
想到這,米哈伊爾不但沒有更加張,反而稍微松了口氣。一個別有所求的染者領袖才有利用的可能,這也是他原本就預料到的況,什麼起死回生,不過都是騙子的把戲。他想起真正的康斯坦丁的最終時刻:
「那個倔強的男人被砸得滿頭是,那是染者們投來的石塊,那是他所保護、他所信任的人投來的石塊。米哈伊爾極富惡趣味地停了他的石刑,走到他的邊,蹲下來問他有何想。康斯坦丁沉默以對,于是米哈伊爾用腳踢了踢他的腦袋,嘲弄地說道:“你這要拯救他人的,先拯救你自己吧。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是染者的王?看看他們,看看這些你要救的人,他們已經拋棄你了。”」
「康斯坦丁仍然沉默,這讓米哈伊爾有些難堪,便又命守衛們取來一團被剪斷的鐵,卷一圈,扣在康斯坦丁的頭上。于是,尖銳的鐵扎進了他的頭皮,殷紅的熱染紅了他的面孔。米哈伊爾又走到他的面前,夸張地對他行禮,戲謔地喊道:“染者之王,萬歲!”」
「米哈伊爾強迫其他染者們一邊高喊萬歲,一邊向康斯坦丁投擲石頭。聲音要大,砸得要狠。他對折磨人沒有多大興趣,只是若康斯坦丁不肯認輸,米哈伊爾的勝利就有些索然無味。可米哈伊爾最終還是沒有得到他的勝利,康斯坦丁到死也只是用“我沒有輸,我還會來!”來回答他。」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死了的康斯坦丁比面前這個“康斯坦丁”還要令人骨悚然。即便是米哈伊爾,偶爾也會因為那個男人的言而莫名地到恐懼,甚至產生他是否真的會再來的擔憂。這與個人的實力無關,甚至也與米哈伊爾與康斯坦丁無關。康斯坦丁的抗爭與言給了他一些啟發,使他約地察覺到了某種潛在的可能,仿佛站在冰面上的人偶然看到了一條微不可見的裂痕。
這使他意識到,自己過去認為堅無比的地面或許相當的脆弱,而冰面之下正孕育著洶涌的怒。
不過現在的況反而使他放心了不。他不免有些慶幸地想到:看吧!康斯坦丁!死去的就絕不會再歸來,像你這樣的人也不會再有。你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騙子和謀家要去你的名字、去你的歷史,接下來還要同我一道玷污它……
米哈伊爾越想越得意,仿佛甩掉了一個積年的噩夢般神清氣爽。這時他才想起自己的職責與任務:如果染者們的領袖是“聰明人”,那就將之拉攏過來;如果不是,那麼就殺了換上一個“聰明人”。
現在的況應當是前者。要說服聰明人很簡單,只要搞清楚對方的所求,相信沒有自己拿不了的。米哈伊爾角微微翹起,轉手在腹前,優雅地鞠了一躬,正要甩出來他準備已久的開場白:
“您好,在下是米哈伊……”
“靠!”
面前的黑發男子猛地搐了一下,發出凄厲的大。這一舉把米哈伊爾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了半步,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前一秒,冬青還在聽那丹士補充世界觀設定,結果人家突然來了一句“看來今天只能講到這里了”,就把冬青給踢下了線。剛剛恢復控制權的冬青所做的第一件是不是活手腳、防止麻痹,而是查看當前的轉化值。
在與那丹士的討論中,他們確定轉化值與某位存在控制冬青的程度直接相關。記得剛剛獲得燈塔技能的時候,冬青還對這個轉化值特別上心,幾乎每天都要確認一遍,生怕自己一覺醒來變了源石怪。不過幾個月來,那個轉化值一直穩定在5%不變,仿佛人畜無害,冬青這才不知不覺放松了對它的警惕。
現在想起來才發現,他竟是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注意轉化值的狀態了。冬青連忙將神沉意識空間之中,心隨意,那個轉化值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轉化值:9%】
百分之九?比之前幾乎翻了一倍!一想到自己被滲的程度竟變得如此嚴重,冬青才忍不住“靠”了一聲。這才過了三個月不到,轉化值就增長了4%,按照這個速度不變,只需要七十五個月,也就是六年多一年,他就會達到百分之百的轉化率。
到時候不知變任人擺布的源石巨,還是干脆變某位神明降世的容,反正那會冬青的自我意識肯定是已經泯滅了,和死亡也沒有任何區別。更何況這還是理想狀態,轉化值的增長速度不會一直穩定,也有可能會越來越快,說不定三年冬青就得寄。
即便是穩定的理想狀態,這也意味著冬青至多只剩下六年壽命了。往好的方面想,除非急發,冬青不大可能死于源石病;往壞的方面想……靠,全是壞的方面!不要啊,六年也太短了吧……冬青到哭無淚,六年過去之后連《明日方舟》的主線展開時間都還沒到啊。
人就是這種奇怪的東西,明明在戰場上面對敵人的時候,隨時都可能因為刀劍、弩弓或法而失去生命,冬青卻義無反顧;可一旦得知只剩下至多六年時時,他卻開始害怕、甚至慌張。
他恐懼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無可更易的命運。即便這次穿越迷霧重重,穿越以來又面對著各路神仙的安排,冬青仍然能安自己尚有掙扎的機會。可面對轉化值,他卻到手足無措,仿佛他的生命之線已經被捻在了命運神的手中,等待既定的時刻到來,被“咔嚓”剪斷。
那丹表示其他的五位和一樣,都無法直接幫助自己,甚至還給了冬青一個更令人絕的消息:
“我們已經許久沒有干涉世間了。聽你說之后,我才知道地上的孩子們已經建造出了可以移的城市,真想去看看吶……可惜,我們都有職責所在,特別是在祂背叛了我們之后。”
據那丹士所說,他們七位原本共同擔負著抵末日的責任,而其中一位神明擅自離開了祂的崗位,開始肆意干涉人世。因為祂的缺位,其他六位神明面臨著更大的力,不但不能阻止祂,甚至也很難分心去觀察世間。
過去他們不得已默許了那位的胡來,但因為這一次祂對自己出手及了其他六位的底線,他們才設法讓那丹與自己聯系上。然而,他們所能做的也僅有一次短暫的聯系,并沒有阻止控制的辦法,只能提醒一下冬青,讓他自己解決。
雖然那丹沒有明說,但冬青也能從的話里話外聽出六位的狀態并不好,那邊似乎出了什麼狀況,末日的威脅正變得越來越大,遲早會有一天連他們也無法阻擋。也就是說,冬青在解決了轉化值、避免變那位的木偶之后,還得想辦法解決或躲避末日,否則最后還是得寄。
大面前,既要自救,亦要救世。
不過在這之前,他先得搞清楚自己在哪里,確認一下那位存在控制自己的時候是不是干了一些兒不宜的事。
冬青眨了眨眼睛,便退出了意識空間,目四下一掃:
自己好像某條狹窄的甬道,兩壁非常糙,巖頂低矮,四周幽暗。借著礦燈昏黃的燈,他看見一位笑容僵且尷尬的金發男子,以及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腦袋被扭到背后的、死不瞑目的染者們。
“啊-------------”